何灌回建河東晉寧軍,高永年向王稟舉薦了他。

整編晉寧軍時,何灌的才幹得到了王稟的認可,便舉薦他來萬勝陸軍大學孫武學院深造,鍍層金後要授予副將軍銜,升任新組建的晉寧軍雁門師統制。

三十多歲,統領近兩萬兵馬,不管如何,都算是軍中新起之秀,想必有關邊軍的訊息,比大家都要靈通些。

“例行用兵?”何灌愣了一下,沒聽說過宋軍還有對西夏每年用兵的慣例啊。

可是轉念一想,應該是遠離前線的官民們被連連勝仗給刺激到了,憑空想出了“每年對西夏例行用兵”,口口相傳之下似乎變成了真的。

想到這裡何灌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打仗是無比兇險的事。一旦戰敗,損兵折將,死傷無數。就算打贏,也是成千上萬的將士們,用鮮血和性命換來的。

到了後方官民這裡,只是嘴巴一動,意氣奮發地指點起戰事、評價起勝負來。打輸了,一味指責;打贏了,不以為然。

可悲可嘆!

何灌按下心頭的情緒,答道:“沒有聽說今年要對西夏用兵。今年軍諮府下發的計劃,我們晉寧軍主要任務是整編和訓練,儘快形成戰鬥力。所以我軍大批軍官和士官,分別進入萬勝陸軍大學和狄武襄士官學校進修。”

陳修和李維對視一眼,還是有些不甘心,繼續追問道:“何世叔,會不會晉寧軍成軍不久,戰力不顯,樞密院就沒有呼叫你們?”

何灌看了一眼陳修和李維,心裡嘀咕起來,這些年輕士子們,還是像以前,自視甚高,覺得什麼都可以議論,天下萬事萬物,都在他們所學的經義天理之中。

不過這兩位強多了,至少態度謙遜,不恥下問。不像有些今科的貢士,都被官家暗中拔了毛,還一個個傲得跟花冠公雞一般。

“我們晉寧軍,任務之一就是西防西夏。黃河以西的豐麟等州,現在也劃歸我們晉寧軍管轄。儘管元符二年和三年,我軍攻滅了西夏左廂神勇軍司,盡取了明堂川以東,禿尾、屈野、兔毛、濁輪等川大片土地,從勢態上佔據優勢。”

“但是在西邊地斤澤、安慶澤、黃羊澤等河南戈壁草原上,還居住著數萬帳党項、沙陀、回鶻部落。他們時常對明堂川以東地區發起襲擊。樞密院去年調朱雀旗井宿七師移駐明堂川,同時組建晉寧軍豐麟騎兵師,駐防屈野川。”

“幾番交戰,互有勝負。開始時西夏軍仗著熟悉地利的優勢,小勝一頭。隨著我井宿七師和豐麟騎兵師逐漸熟悉當地地形後,再也不落下風。我還在河東時,常常看到通報,兩師深入河南之地,對西夏諸部進行反襲戰。”

何灌知道大家想知道什麼。無非是多聽些邊境驚心動魄的戰事,好成為飯後茶餘的談資。

“真派兵打起來了?”李維詫異地問道,“我朝不是與西夏議和了嗎?”

“我們宋軍和西夏軍,都是脫去官袍制服,換上鄉野民服。雖然已經是上千人的互相攻戰,但依然屬於邊境百姓的衝突。互相之間發文斥問,然後打到一定火候,兩邊的邊將和官員奉命在關隘裝模作樣地談一談,暫且安寧個半月十天。”

“以前我軍少馬,騎兵不盛,所以總是落於下風,一味地扼守邊寨,被夏軍襲擾。而今我朝收復河湟、西海以及河曲、青唐等吐蕃舊地,良馬再也不缺,不算朱雀旗,晉寧、定邊、平夏、定西四軍在編的騎兵團應有十幾個。所以與夏軍對攻得有聲有色,不落下風。”

“原來如此。”聽了何灌的話,陳修、李維等人還是有些遺憾,“看來今年沒有大的戰事了。”

“不,不,其實我軍在今年還是有大動作。”李簡搖頭說道。

“真的嗎?我軍對哪裡用兵了?”

“除了朱雀旗主力對吐蕃腹地烏斯藏地區繼續用兵之外,定西軍今年主要目標就是河西地區。”李簡說到這裡,轉頭對何灌說道,“仲源兄,你在孫武學院研修,應該有相關訊息的通報。揀些能說的,給張侍郎、仲達先生和兩位郎君說一說。”

李邈在一旁也附和道:“少易說得極是。某也聽聽西北打勝仗的訊息,解氣又提神。”

眾人聞言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聽到李邈最後一句,何灌不由想起在孫武學院研修時,典軍署政宣局的政宣官來上課,有提到要多向後方的官民宣傳,以勝仗等事蹟,讓官民們對宋軍產生認同感,同時培養一種為國憂患、為國自豪的愛國精神。

想到這些,何灌不動聲色地一笑,“李少易說得沒錯,我們確實有收到西北的最新戰事通報。趁著酒興,給大家說一說。不過請大家諒解,何某說的都是不違反《軍事機要保密條例》的訊息。所以沒有說的,大家不要苦苦追問。”

大家又笑了,非常理解何灌話裡的意思,都靜待他的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