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門前,官家身穿絳紗袍,頭戴通天冠,頸項上配著下垂白羅方心曲領一個,腰束金玉大帶,足穿白襪黑舄,另掛佩綬,雙手對袖,垂放在腹下,神情肅穆地站在城樓上。

梁從政站在他身邊,神情複雜地看著從右闕走過來的得勝進獻隊伍。

章惇、李清臣、安燾、呂惠卿、黃覆、範純仁等一干大臣,頭戴進賢冠,身穿緋色羅袍裙,襯以白花羅中單,束以大帶,再以革帶系緋羅蔽膝,方心曲領,掛以玉劍、玉佩、錦綬,著白綾襪黑色皮履。

整齊地站在宣德門前,神情各異地向右闕看去。

“陝西宣慰使趙似,率虎賁驍勇,進獻!”一位聲音脆亮的內侍,站在宣德樓右角,宏聲大喊道。

十六位赤旗義從騎兵策馬到右闕樓,下馬,捧著各自的旗印走到宣德門前,行禮進獻,雙手舉過頭頂。

“一獻——!夏國靖安郡王、同知樞密院事、領御圍內六班...李察哥纛旗一杆,號旗兩面,令旗四面,金印三枚...”

官家威嚴地含頜點頭,說了聲:“納!”

“納——!”

隨著唱禮內侍悠長的聲音,十六位內侍從赤旗義從手上接過旗印,然後上樓一一呈給官家過目。

官家點頭後,內侍們立即把這些旗印呈送去太廟,告祭列祖列宗。

“二獻——!夏國經略司、統軍司...纛旗六杆,號旗六面,令旗五面,金印四枚——!”

“納!”

“納——!”

...

“三獻——!夏國兩班直的軍旗兩面,鐵騎侍衛軍軍旗三面,御圍內六班軍旗兩面,質子軍軍旗兩面,擒生軍軍旗五面、韋州靜塞監軍司、西壽保泰監軍司、卓囉和南監軍司軍旗各一面,卓囉和南監軍司都統軍金印一枚...”

“納!”

“納——!”

三獻之後,就是封賞了。

先是犒賞了陝西六路上上下下的人,其實就把童貫當初在渭州念過的詔書再念一遍。

最後,是主帥趙似的封賞。

“皇十三弟似,奮武揚威,擴疆拓土。炳符曾宙,毓德少陽。仍循半秦之規,載徹隴右之土。苴茅制社,授節奠邦...”

“進封秦王,賜增食邑五百戶,加授尚書令,檢校太尉,橫海、鎮海、雄武、靜難軍節度使,雍州牧,監秘書省,兼功德使,行開封府尹,領樞密院使,使持節領左右翊衛、左右武衛大將軍,賜劍履上殿,詔書不名...”

每一句每一個字,鑽進了眾人的耳朵裡。

大家都心裡有數,雍州牧前面,都是寄職官,多領幾份俸祿而已。但是從監秘書省開始,卻是實實在在的差遣官職。

尤其是行開封府尹,領樞密使,使持節領左右翊衛、左右武衛大將軍這三項,等於是將軍權、開封城以及京畿禁軍全部託付給到了趙似。

再想到官家的身體,以及他和皇后千辛萬苦生出來的皇子,滿月沒多久就夭折。眾人的心思各異。

“臣弟趙似謝恩!”

回到垂拱殿裡,官家拉著趙似的手,淺紫色的嘴唇在微微哆嗦,瘦削的臉頰泛出兩團暗沉的紅色。

趙似明顯感覺到皇兄的手,就像一隻雞爪,想緊緊地抓住自己的手腕,卻虛弱無力。再聽到他一呼一吸的氣息聲,趙似有些詫然。

皇兄的身體,比自己預料的還要差。

“十三哥,繼續練兵,練好兵,積攢兩三年,收復靈武故地,完成父皇的遺願...”官家情緒有些激動,說了一長串的話,卻忍不住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