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涼城五路經略安撫使司的公堂上,趙似坐在最上首。章楶坐在右下首第一位。接下來是常安民、孫路、胡宗回和鍾傅。

左下首分別是陳師錫、郭忠孝和姚麟、王厚。

在趙似前面是一張桌子,坐著宗澤和郭永。

“章公,我們可以開始審案了吧。”趙似先向章楶問道。

“此案由大王主持,一切由殿下定奪。”

“那好,汝霖、慎思兩位先生,開始審案吧。”

“遵命!”

“主犯三人,分別為河東太原人士王究,京西南路襄州人士範思,以及南京應天府人士張雍。三人都中過解試,有過舉人功名。”

宗澤先介紹道,然後喝令一聲。

“帶人犯!”

張雍走在最前面,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好像自己不是來過堂,而是進東華門參加殿試。

範思緊跟其後,彎著腰,低著頭,生怕踩死腳下的螞蟻。

王究走在最後面,走一步全身的肥肉都會上下抖動一次,走三步就要氣喘兩聲。

等三人站到眾人面前,宗澤一拍驚堂木,問道:“你們三人,收買差官,勾連書吏,上下其手,私販違禁於敵國,知罪嗎?”

張雍仰著頭,朗聲答道:“某何罪之有!國朝已與夏國和議,結為友好之邦。鄙人販賣些貨品與友邦,何罪之有!”

“掌嘴!”

沒等宗澤說話,趙似惡狠狠地插話道。

充當衙役的是王府護衛。聽到趙似發話,二話不說,上前去對著張雍左右開弓,一口氣打了二十多個大嘴巴。

直打得嘴巴流血,蹦出兩顆牙齒來,趙似才叫住手。

“本王最恨這種岸貌道然的假儒生。聖賢書都他孃的讀到批眼裡去了。‘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連夷夏大防都不知道!還友邦,只要能賺到錢的,都是他孃的友邦!”

到最後,趙似捲起袖子,指著張雍大罵道,“此等無君無國,不忠不義的禽獸之輩,再敢裝模作樣,老子不把你打出屎來,算你孃的拉得乾淨!”

趙似的破口大罵讓眾人目瞪口呆。

就連沉穩如山的章楶,都忍不住轉頭看一眼還在罵罵咧咧的趙似。

大名鼎鼎的簡王殿下,這就是他的真性情?嫉惡如仇,又或者也是在裝模作樣,裝瘋撒潑?

張雍被趙似一通突如其來的發作,嚇得瑟瑟發抖。

人家是親王,官家胞弟,出了名的莽撞王爺,連宰相都敢卷著袖子在垂拱殿裡幹仗,自己算個屁。

張雍心裡有種秀才遇到兵,滿肚子的道理講不出來的憋屈。但是他遊走官宦權貴也清楚,簡王殿下說出來的話,一定會說話算數。

要是再敢“據理相爭”,簡王真的會叫人活活打死自己的。首先人家有肆意妄為的資本,其次人家必須說到做到,這關乎重要的顏面問題。

“我願意招。”張雍不得不低下他那高傲的頭。

宗澤和郭永忍不住回頭看一眼趙似。

王究和範思,一早就撂了。唯獨這位張雍,死活不肯招,還在那裡叫囂著自己上面有人,早晚要叫你們好看。

現在好了,一個照面,二十幾個蠻不講理的大嘴巴子打下去,張雍馬上就招了。果然,這些傢伙,你不能跟他講理,越講理他越跟你胡攪蠻纏。

張雍、王究、範思三人當堂一一招供,大家也都聽出清晰的脈絡來。

王究從李大郎那裡獲得發財機會後,馬上與範思聯手。

兩人一溜煙跑到京兆府,先從附近的河東和河南調糧食。同時派出心腹,分別去河北搞賑災救濟糧,從湖廣調集糧食。

全部轉運囤積到京兆府。

結果正好遇到來這裡“走親訪友”的張雍。這位很敏銳地察覺到王究和範思的行動,提出要參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