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笑了,只是笑得意味深長。

“文官們沒工夫管閒事。十三哥出得好主意。現在我居中調和,兩邊都要靠我的支援,比以前聽話多了。尤其章相公,以前朕要赦免的人,他說按國法當殺,還是給殺了。多執拗的人,現在也知道順著朕的心思來。”

“皇兄說得沒錯,蚌鶴相爭,漁翁得利。文官們沒有精力去扯這些事,宗室...皇兄,自從大宗正告祭太廟,把十四哥貶斥為祈國公後,那幾位都小心收斂很多了。”

“十四哥,他就是杆槍,被人慫恿唆使的。”

說到趙偲,官家的眼睛裡閃著寒光。

“居然敢當街辱罵...太妃娘娘。你處置得好!如此大逆不道,就讓大宗正依法理去懲治他!名正言順。我還擔心你按捺不住性子,當街暴打他一頓。那樣,你反倒失了理。天家,需要一份顏面。”

“是的皇兄。如此說來,那些人下毒手,製造丁世友一家滅門案,煽動軍官們鬧事,無非是他們覺得自己的官職和權柄受到威脅,才行此下策。”

說到這裡,趙似頓了一下,指出一個關鍵點,“皇兄,這幫武夫,玩個計謀都漏洞百出。要是真有人在背後指使,相信不會這麼粗糙吧。”

官家聽了後,哈哈大笑。

“十三哥說得對。”

“京畿禁軍整飭,十三哥辦得很好。不僅卓有成效,又穩中有序。要是朝中百官辦事都像十三哥這樣,早就四海宴清。”

穩中有序。隨著賢妃劉娘子的產期越來越近,皇兄的心態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化。

官家從一堆的奏摺裡取出幾份來,遞給趙似。

“宗澤、郭永,在沿邊五路發現了不少諉過貪功,克墨犒賞和俸糧的不法之事。彈劾的奏摺上了十幾封。沿邊五路,加上永興軍路,陝西六路的衙門,被兩人彈劾了個遍。”

“六路衙門的自辨奏章,還有彈劾宗、郭兩人誣衊栽贓、擾亂邊事的奏章,雪花一般飛進京來。這段時間,西邊的官路上,遞鋪鋪卒們,送的全是這些玩意!”

趙似靜靜地聽著,悄悄觀察官家臉上的神情。

官家對這些訊息是驚怒中帶著幾分憂患。

陝西六路的情況竟然不堪!

文官和書吏們上下其手,對邊軍極盡凌壓。功要分走大半,過失全推出去。犒賞貪下大部分不說,正常的俸錢軍糧還要黑一部分。

難怪這些年,朝廷在西北聚兵數十萬,耗費數千萬,卻是勝少敗多。

看著官家的樣子,趙似心裡默默唸了一句,六哥,你先悠著點。

宗老頭可不是等閒之輩。這些只是開胃菜,用不了多久有道大餐會端上。那可是顆大雷。一旦炸響,整個陝西六路都得晃幾晃。

趙似咧開嘴笑了笑,“皇兄,這些事情我在樞密院看到了。只是忙著荊山鎮善後和驍騎營犒賞的事,沒顧得上。沒事,有質夫公坐鎮渭州,我相信沿邊五路不會亂的。”

官家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

是啊,有章楶在,確實鎮得住。

“皇兄,我這裡有封奏章。”

“你有奏章?”官家接了過來,隨口問道,“為的什麼事?”

“我恭請官家,冊立賢妃劉娘子為皇后。”

官家整個人定在了那裡,好一會才問道:“十三哥,你這是為何?”

“皇兄,我知道,你是想等劉娘子生產後再冊立。只是那樣的話,是母憑子貴。”

官家一下子聽出趙似話裡的意思。

母憑子貴和子憑母貴,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十三哥,你真是有心了。”官家看完了那份奏章,感激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