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章惇鼻子哼了一聲。

每天上朝散朝,路上都會堵塞,無法,街面上車馬轎子太多了。

章惇這些高官權貴的車馬轎子都不會受影響,其他人見到了都會識趣地躲在一邊。

可是其他人之間就不會互相謙讓。

大家身份差不多,讓了就掉身價。

所以因為這些意氣之爭,車馬轎子就會頂在街上,互不相讓,爭吵不休,甚至會大打出手。

加上圍觀看熱鬧的人群,道路常常被堵得水洩不通

“這些路警也是狠人,叫你按規矩通行,你不聽,馬上吹響口哨,招來巡警隊,把車馬轎子全扣下,自個去警察廳繳了罰款領取。”

“前天戶部劉員外郎的二郎不信這個邪,叫著伴隨們跟路警和巡警隊對打起來。那邊放了個煙花,瞬間招來兩隊特警隊。”

章四口水直飛,臉上神情興奮到極其誇張,就跟長慶樓裡說書的許四先生。

“弓弩押陣,盾牌刀槍。好傢伙,就跟對陣打仗一般。劈頭蓋臉把劉二郎和他的伴隨打了個半死,然後悉數拖到開封府大牢裡。”

“昨天幾份報紙的報道就出來,話裡話外說劉員外郎寵溺兒郎,驕縱作歹。聽說有諫官根據這報紙,上書彈劾劉員外郎,把他搞得灰頭灰臉的,老老實實去開封府認錯,繳了罰金,才把二郎領出來。”

章惇捋著鬍鬚,淡淡地說了句,“張嵇仲倒是勇於任事,不畏權貴。”

章四忍不住在旁邊嘀咕了一句,“大家都說,是張通判背後的靠山硬。簡王殿下可是連...”

戛然而止,得意忘形的章四知道嘴快了。

簡王殿下可是在垂拱殿上,當著官家和諸多大臣的面,跟宰相對打。

而那位宰相正是自己府上的相公。

章四的汗水從額頭上不停地往下掉。聽到轎子裡章惇的一聲冷哼,腰彎得更低了。

道路很快就疏通了,轎子儀仗繼續前行。

街道上依然熱鬧非凡。

百姓們穿行其中。販夫走卒,各式各樣。

除了巡邏的巡警,在道路上指揮馬車轎子通行的路警,還有四處閒逛的休沐禁軍。

禁軍和巡警相遇,都會互相對視一會,兩邊的目光神情,都顯得有些複雜。

可是看見一隊肩掛紅色袖章,頭戴大帽的軍士們走過來,無論禁軍還是巡警,都會顯得有些緊張。

他們或者連忙改正懶散的樣子,或者昂首挺胸,目不斜視。

走路變得規規矩矩,好像在出操,生怕被人抓到把柄。

“章四,這些兵是什麼兵?”章惇敏銳地發現這些藏在人群裡的變化。

“相公,這些是憲兵。”章四連忙答道。

“司憲之兵?”章惇一下子讀懂了這兩個字的含義。

“是的相公。這些憲兵都是從驍騎營裡抽調出來,非常好認。一是肩上的紅袖章,二是大帽。現在開封城最流行的新式帽子,戴上後確實英武非凡。據說是簡王府傳出來的,大家都叫簡王大帽。”

章四絮絮叨叨地說道。

“憲兵奉樞密院之命,巡視開封城內外,糾察軍紀警紀,叫他們守規矩。但有違紀者,即可緝拿,遞交有司查辦。所以開封城地面上所有軍警,無不忌憚。”

“軍警?守規矩?”章惇低聲念道,那雙三角眼不停地閃爍著精光,突然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

他有點摸到趙似的套路了,也對這位曾經用沙砵大的拳頭,差點打在他臉上的男人,多了幾分敬佩之心。

或者說,有高手狠人之間的惺惺相惜。

這是外面有人驚喜地叫喚道:“動風了,狗囊的終於捨得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