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哥,不給驍騎營刺字,三省和樞密院多有非議,諫官們也屢屢上疏,說此舉有違祖宗之法。”

延和殿裡,官家溫和地說道。

兩天沒見,趙似發現他的臉色紅潤了些,說話的中氣也足了些。

“那就讓他們非議好了。六哥,祖宗之法你現在也知道是個什麼玩意,就是文官們搞出來約束你的!”

趙似笑嘻嘻地答道。

是啊,祖宗之法的本質就是文官們打著以孝治國的旗號,以歷代先帝遺治寶訓的名義,整理編輯而成,是他們手裡用來對抗君權的最大法寶。

看透本質,趙似覺得有些諷刺。

文官們看上去氣焰囂張,實際上卻虛弱無比。

因為他們的權力依附在君權之上。為了約束君權,他們煞費苦心,搞出個祖宗之法。

以過去的君權,來約束現在的君權。

確實可笑、可悲、可憐。

被趙似點透的官家已經羽化飛昇,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他哈哈一笑,“十三哥說得好。哪朝哪代,天子親軍是刺配罪賊?這些文官的心思啊,見不得別人好。”

說到這裡,官家有些奮然。

“當初父皇和王荊公就要改了禁軍刺字的陋習,卻被某些人給阻攔,朕就要替父皇完成這個遺志,從驍騎營,從左翊衛開始。”

對,皇兄,就是這樣!

俺們要繼承父皇遺志,不能讓那些明面上行熙寧變法,實際上打著小算盤的文官們牽著鼻子走。

看來這段時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給皇兄灌輸的某些觀念,開始發揮作用了。

這時,官家鄭重地對趙似說道:“十三哥,這次召你來,是有件大事發生。”

“前日,同知樞密院事林子中(林希)以韓學儒事,上疏查辦三衙諸禁軍軍官貪汙之弊。俺準了。然後樞密院就請刑部侍郎來祖德(來之邵)主持查辦。聽說一口氣查辦了三十多位禁軍、廂軍中低階軍官。”

身為同籤樞密院事的趙似,知道此事。

只是他這幾日一直在忙驍騎營的事宜,又覺得這事有些蹊蹺——文官們從來沒有如此主動去關心,禁軍中有沒有貪腐之事。

於是暫時按下不表,靜觀其變。

官家繼續說道。

“昨日,有軍官家眷百餘人去樞密院和三省申冤告狀,遭到驅散。有老漢和老嫗一對,某軍官的父母親,攜手碰死在中書省門口的石獅子上。朝野震驚,開封城裡,議論紛紛。”

說到這裡,官家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件事十分蹊蹺...又涉及到三衙禁軍和京畿廂軍。值此行將整飭之前的時機,發生這麼大的事,俺擔心裡面會有什麼隱情。”

“十三哥,此事你用心去查一查,查出個水落石出來。”

趙似斟酌了一下,沉聲道:“皇兄的囑咐,十三自當用心。只是此事,還需要開封府和三衙配合。”

“無妨。俺已經知會過開封府的溫卿,叫他好生配合你。還有殿前司徐率直,有什麼事,你只管去尋他。”

“遵旨!”

回到王府澄心閣,趙似剛坐下,於化田急匆匆趕來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