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建自己緩了緩,隨即定了定精神,凝眉看著範閒道:“如此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此事陛下雖然也發了不小的火,但終究也答應下來了。

只是長公主那邊可能會起些波瀾。”

說著範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想到了什麼噁心的事情,以至於有些精神疲憊,“他們一家子都是神經病,那個女人更是病的不可救藥。”

範閒乖乖坐在原地,聽著範建說著這種大逆不道的抄家的話,心中毫無波瀾。

“那女人本來就不想放手葉家的買賣,現在又出了這檔子事,怕是又要作妖了。”

“怎麼,長公主很難纏?”範閒捏了捏手指問道。

範建撇了他一眼,目光上挑,看著榫接的橫樑像是在回憶,然後語氣複雜的解釋道:“她不是難纏,是腦子有病,這樣的人難以以常理猜度,因為她沒腦子。”

“……”範閒稍微有些理解了,畢竟沒腦子的敵人就像一條發了瘋的蛇,若是在戰場上,便是一種對敵我雙方都不穩定的極端因素。

“如此說來,父親你是覺得長公主她會對我不利?”範閒試探的問道。

“不好說。”範建搖了搖頭,這種事情沒發生之前很難說請。

“不過她想殺你,也不需要什麼理由,也許是因為你想從她手上搶走你應得的東西,也許是因為你想娶她女兒,或者你和她哥哥長得像?誰知道呢?

病人殺人要什麼理由嘛?”範建恥笑了一聲。

範閒感覺腳底板有點涼意,自己的手似乎也有點癢癢的,總想砍點什麼。

夜深了,寧缺點著一盞小小的油燈在並不算黑暗的小徑上獨行,來往的行人大多會給他行禮,他也會點頭示意。

只是直到走到那個自己最熟悉的小院前,沒看到那張自己最熟悉的臉時,寧缺知道,家裡應該是來人了。

來的還應該是熟人。

果不其然,剛剛推開木門的範閒,還沒有將手中的小燈掛起,就能就著月光看待院子裡站著的一個筆挺如槍的身影。

“你回來了,今天你說的話,我也聽見了。”五竹雙手被在身後,背對著範閒語氣清冷的說。

然後又轉過頭來,目光直直的看著範閒的臉道:“那你覺得你的母親該死嗎?”

範閒微微沉默,這算是個什麼問題,又會有誰能覺得自己的母親是該死的呢?

範閒搖了搖頭道:“她不該死,正相反的,我覺得她是這個時代中最有資格活下來的人,但是她生錯了時代,也信錯了人,做錯了選擇,所以最終她還是死了。”

範閒一邊說著,一邊吹滅了手中的蠟燭,把小燈掛到門口它應該在的位置。

隨後看著面前那歲月不曾侵染分毫的年輕面容,笑著道:“五竹叔,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