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自己小的時候便經歷過天啟初年時的唐國的大饑荒,自然清楚饑荒對平民的傷害有多大,也清楚饑荒時那些所謂放鎮的與施粥的“善人”究竟是個何等的操作與暴利。

然而他於是清楚便越是發自內心的感到震撼,究竟是怎麼樣的力量,讓一個少女擁有這樣的勇氣與黑暗呢?

這是寧缺人生中第二次受到這般的衝擊,原來世間真有如此善良智慧的女子嗎?

寧缺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作雖不能至,心嚮往之,那大概便是所謂聖賢的境界了。

寧缺一邊走,眼睛一邊下意識的看著手中的箱子,腦海中的念力像一片片樹葉一樣慢慢的順著那極細的縫隙湧了進去而,看清了箱內的一切。

然後腳步便變的沉默了起來。

“費介師傅說孃親與五竹叔來自神廟,原來是這樣嘛。”

許久,寧缺的腳步從新變得堅定了起來,眼睛裡似乎燃起了許久未見的光。

“少爺。”

回到那個熟悉的小院,當寧缺推開門時,見到在被橘黃色的燈光應的黃燦燦的屋子裡站著一位不施粉末的出挑女子緊張的站在屋子的中央。

正是小草那丫頭。

小草的手中拿著一塊繡著鴛鴦的的手帕,神色有些緊張的看著進來的寧缺,貝齒咬著紅唇,進了兩步又站在原地道:“少爺,小草自知卑賤不敢奢望。

但,但少爺不要丟下小草好不好。”

小草說著眼睛便快速的紅了起來,淚珠凝在眼眶裡似落非落,彷彿化作了一汪深譚。

寧缺平素最見不得身邊的人受委屈,連忙避過小草幾大步邁進臥室,將箱子放好。

小草看到少爺過來,正滿心委屈夾雜著歡喜的想陷入少爺並不寬廣但十分有力的懷抱。

但又眼睜睜的看著少爺從自己的身邊拐了個彎進了臥室,拐了個彎,拐了個彎…

她一時間陷入了一種情緒上的呆滯中,眼角的淚花無聲滑落,嘴角慢慢勾了起來。

“嗚嗚哇哇哇哇……”小草止不住的小聲抽泣,生怕打擾到少爺休息。

淚化成白色的連霧遮擋在眼前,突然又感覺眼前一黑,隨即便陷入一個溫暖堅硬的懷抱裡。

等寧缺將這個箱子放在一個自認為安全的地方時,出來才看見小草的肩膀在小幅度的抖動。

她真哭了啊,麻煩了,寧缺連忙將小草報到了懷裡安慰。

“乖了乖了,少爺怎麼可能不要小草呢,少爺最疼小草了,乖了不哭。”

“那,那少爺會把我也帶走嗎?小草在儋州已經沒有朋友和親人了,其他的丫鬟都羨慕我,孤立我,嗚哇哇哇。”

這丫頭怎麼哭的怎麼難聽,像蛤蟆叫似的。

“帶帶帶,少爺一定帶,少爺保證。”寧缺連忙保證。

小草這才破涕為笑,將眼淚混著鼻涕在寧缺的胸口用力滾了滾,然後咧著嘴笑著看向寧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