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加爾文並未等待,而是將自己的伺服與醫療層的資料鏈對接。

藥劑師的解釋在他的耳邊響起時,他的瞳膜上也恰好劃過了蘇拉在疫病爆發後的生理指標。

“45%?他怎麼活下來的?”

加爾文不可置信的看向藥劑師,而後者則微微點頭表示確認。

該說不說,這個倒黴蛋在某種意義上也有他自己的運氣;

那就是在病毒僅是第一波爆發,就佔據了他全身45%的組織下,他居然還能苟延殘喘,用他兩顆心臟中僅剩的半顆,熬到了加爾文返回……

對,就是半顆。

加爾文抬眼望去,被破拆後的盔甲裡已全無人形。

與木本植物高度類似的幾丁質結構,像是苔蘚一樣爬滿了蘇拉的身體。

層層疊疊的黑褐色的苔蘚下,他被侵蝕的肢體已經沒有脂肪甚至是肌肉。

原本尺寸合適的動力甲,也在明顯的大小差異下,映襯著只剩骨架的輪廓,還在緩慢的呼吸……

那還能叫呼吸?

加爾文在一瞬間都不能理解,是什麼意志,讓這個人的肺臟和兩顆心臟,都被幾丁質鈣化之後,還能維持臟器的功能。

可在蘇拉被開啟的胸腔裡,那個不知道能不能被成為“肺”玩意,就是在令人牙酸的微微碎裂聲中,奮力的張開又再次收縮,去供養那個僅剩下半個拳頭大的心臟……

這連轉化都省了……

加爾文的心頭有一陣的抽痛,因為此刻的蘇拉連基本的轉化條件都不具備了。

身體被汙染成這個形態,來自秩序的火焰和基因原體的細胞,對他來說絕不是什麼救命的藥草;

以二者天然對混沌的殺傷,這和提前送蘇拉去見帝皇沒有差別。

“基因種子呢?提取了麼?”加爾文的聲音恢復了冷靜,心痛歸心痛,但來到這個世界,這裡教給他最多的一堂課就是接受現實,然後承認現實。

沒有誰是不能死的,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他自己。

加爾文已然開始為蘇拉的後事打算,如何讓他在死後體面的返回母星才是重要的事。

而對於一名阿斯塔特來說,再沒有比死後的基因種子移交、存續,更能證明他生命延續的意義。

兩個基因存收腺,第一個在頸部的,考慮到他的服役年限,就不用多想了。

但胸腔這個……加爾文看著蘇拉的慘狀,也實在是心裡沒底。

整個胸腔都被汙染成這個鬼樣子了……

他還能有種子存留麼?就算有,能用麼?

“有……”

藥劑師的回答,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預料。

加爾文抬起頭來,驚訝的眼神幾乎不加掩飾。

而那個藥劑師也收到了原體的疑問,抬起手指向手術檯的一側。

在那個被銘文與祝福籠罩的採集架上,一把滿是鮮血的單分子匕首,和旁邊被裝進罐體的基因種子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