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風在呼嘯。

鈍器末端的稜角閃爍著銅光,刀劍與爪刃冰冷鋒刃上劃過細碎的光痕。

武器在揮舞中撕裂空氣,然後在尖嘯中與同類或是更加厚重的盔甲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鳴叫。

火,火焰在碰撞。

兩個同樣在他人眼中擁有傳奇經歷的靈魂,在基於各自漫長生命中堅信的事物或是邏輯,構築了各自不同、但卻同樣堅硬的信念。而作為組成這些信念的無數思想之火,則在精神層面中以凡人無法想象的頻次,在對彼此進行無孔不入的滲透、擠壓。

這是同為生命頂端的生物之間,最赤裸、慘烈的肉體的碰撞與毀滅,這是兩個思想與精神層面的怪物之間,最殘酷的碰撞與戰爭。而在這種純粹的不使用外力的戰鬥中,加爾文罕見的、第一次沒有獲得壓倒性的優勢。

原體在毫秒級的戰鬥中,同時兼顧著意識與物理層面的戰鬥,無數的幻想層層圍攏他的意識,無數的誘導牽制著他的精神。間不容髮的瞬間裡他遵循著本能後退一步,而潮水般褪去的幻覺後,沉重的權杖撕裂空氣,重重地砸在他的肩膀之上。

啟明者在惡魔原體的手中輕若無物的晃動,加爾文肩甲的損傷則在淡銀色的輝光中緩慢的消失。兩道模糊的身影再次從極致的動態轉向雕塑般神聖的靜態,而這一次佔據上風的顯然不是加爾文。

“很好的盔甲,很好的力量。但可惜無論你的心還是武藝都配不上它們。”

珞珈看著“許伯裡翁的庇佑”讚歎的眼光中隱含忌憚,但思維中對加爾文的嘲諷沒有停下,反倒是隨著下一秒再次開啟的攻勢在繼續。凡人的言語在這毫秒之爭的戰鬥中效率過於低下,意識與思維的碰撞才是他們之間交流的主要方式。

兩個巨人在稍事喘息後再次向彼此衝去,手中的戰錘與權杖時而化作虛影,時而因碰撞而激起氣流。狹窄的地下洞窟內一時間飛沙走石,連石壁上古老的燈盞都被飛濺的碎石擊碎。

山洞中的光線逐漸黯淡,兩頭野獸的瞳孔也光影的變化中緩慢的緊縮。

畫面再次的停滯,加爾文與珞珈的位置卻正好交換。陰影中的加爾文雙眼緊閉,攪動著靈能將耳邊的竊竊私語驅散。十步之外的珞珈看似好整以暇,但隱藏在背後顫抖的手上則有雷霆燒灼的痕跡。

第一回合,平手。

但平手對珞珈而言就是最大的侮辱,他費盡心機、千辛萬苦走到如今的位置,可不是為了在與一個初生的原體較量中不分勝負。

風暴自虛空中誕生,未生者奸笑從虛幻中若隱若現,黑色的詛咒之光中有佈滿科爾奇斯銘文的光環亮起,而那光環上曾經代表人類的神聖的金色,此時卻已變得黯淡而凝滯。

絕望、扭曲、腐化、變異……暗金色的光環上曾經擁有多少希望,此時的它就被賦予了多少絕望。

墮落原體的靈魂看似獲得了永恆的昇華,而隱藏在這份賜予背後的,則是諸神與混沌所無法掩蓋的凝固。

整個摩洛乃至整個詹莫羅都在響應著珞珈的呼喚,龐大的黑暗之力從虛空中匯聚,最終如淚滴般凝結在那柄華貴的法杖之上。

褻瀆與扭曲力量妝點著它的身軀,讓每一個不幸看到它的靈魂都感受到一種罪惡與醜陋的神聖感。

“我不知道那些灰騎士和禁軍都教會了你什麼,也不知道他們試圖教導一個原體是有多麼的可笑。

但我要說的是未與我們生在同樣的時代,將是你最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