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一種多愁善感的種族,總喜歡賦予現實中物質太多感性的概念。

諸如天空,諸如河流。

流星亦是如此,總是被人類比作短暫但璀璨的生命;

可當這些感性遇到理性之時,總是顯得脆弱不堪;

而如果再極端一點,當感性遇到戰爭之時,就會徹底地變成不適時宜的無病呻吟。

加爾文站在查爾斯星系防線的最前端,由軌道空間站與武器防禦平臺組成的星鏈上如此感嘆道。

守備司令還在抵抗與獸人例行攻擊的工作中,暫時無暇前來迎接他的到來。

加爾文沒有去打擾他的工作,而選擇站在星鏈的次級核心——軌道空間站上的停機坪上,靜看遠處明滅不定的炮火。

來自獸人的戰艦依舊如他印象裡那般,沒有規則也沒有固定標準。

那些垃圾山一樣的金屬嵌合體,本身就像是一顆被裝上引擎的金屬團一樣,大小與名稱沒有固定準則,全看看改裝的時間長短;

它們也沒有固定的型號和分級,所謂的巡洋艦、戰列艦都是人類根據它們的大小強行總結歸類,獸人們自己可沒有這個概念。

而沒有固定標準的背後寓意,就是這些“工業奇觀”即使對獸人自己來說也同樣不可控制。

加爾文就在到達空間站後的半小時裡,起碼見到了數十個沒有被防衛炮火擊中,僅僅是由於自己艦體的引擎加力而崩解的獸人突擊艇。

它甚至連彈藥都無法統一標準,至少自加爾文到來開始,他非人的視角里就沒有從那些一開炮就掉零件的炮口中,找到任何完全相同的一枚炮彈。

這些武器帶來的毀傷效果自然可以預料,除了海量彈藥基數下抽獎得出的倒黴蛋以外,獸人們的遠端打擊可以說是毫無章法,構不成真正的威脅。

可獸人不在乎,他們龐大且沒有成本的兵力彌補了一切的缺點。

密集但雜亂無章的炮火、畫著布朗運動的導彈和登陸魚雷,時靈時不靈的鐳射陣列,在獸人龐大的基數下也變得可怕起來。

而真正可怕的則是在這些炮火和艦船正面厚的髮指的裝甲下(只有正面有裝甲。

一旦獸人的艦隊成功地接近到接舷戰的距離,它們非人的身體素質將對反跳幫的星界軍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沒錯,這群活在39K的帝國時代背景下的獸人們,看所依仗的看家本領還是野蠻而血腥的近戰肉搏。

並且在它們堪稱恐怖的無性繁殖速度下,這種戰鬥反而是它們最有價效比的戰術。

指揮大廳就在他背後百米外的門廊之後,加爾文沒有走進去打擾這些工作的軍官;

他帶領著自己的護衛,沿著空間站之間的軌道,向著更前方的武器防禦平臺走去。

這裡已經是戰爭的準前沿位置,也是星界軍的團、營級指揮部的位置;

再往前就是次級浮游兵站。

這些只有一門重炮或兩三個鐳射陣列的“可拆卸”元件,是防禦體系內真正的螺絲釘級別的存在,也是字面意義上的,隨時可能被放棄的死戰之地。

“虛空盾瀕臨過載!”

團參謀隔著幾張桌子大聲的向自己的主管咆哮,即使一門之隔,在走廊遠處的加爾文也能聽得清楚。

這裡沒有寶貴的能源用來隔絕炮火的轟鳴,小型離子反應堆在這裡只有兩個使命:

第一,提供虛空盾發生器的供能,有多餘的能源的話維持平臺的基本照明與內部執行。

第二,自毀,在武器平臺這種廉價的微型防禦點被獸人攻陷時,以等離子反應堆作為最後的自毀武器。

“老子聽見了!別他麼嚎了!”

面對參謀不依不饒的怒吼,那名星界軍的團長不耐煩地回應道。

星界軍俄爾普斯第189擲彈兵團的團長埃米爾·布魯諾上校,正歪戴著軍帽抽著刺鼻的菸草,盯著眼前的兵力部署圖發呆。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從戰場活下來,然後在後方輪休後再次回到這裡。

感謝對面這些狗孃養的獸人,他得以從一名大頭兵在十幾年裡爬到團長的位置;

感謝帝皇的庇佑,讓每次團滅的死戰都讓他莫名其妙地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