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與它當屬同源,但我還是第一時間就明白了我們之間的本質性的區別。

如果說我代表著慈父的慷慨,那麼它就是對應著無盡的貪婪。

我,是衰敗與疫病的源頭,也是生命凋落後重生的基礎。我象徵著死後的重生。

而它,是對應著無序而肆意生長的死亡。他象徵的是在空前的生長過後,最終迎來滿地凋零。

我們天生屬於慈父那無盡的偉力的不同的兩側,彼此同根同源卻對生命有著不一樣的詮釋。

我們可以相生,我們註定相剋!

這也是我不能再進一步,走近它從而毀滅它的原因所在。

慈父已然在最初就已經為我們設立了遊戲規則。

我得到了上巢的全部,而它得到了下巢的全部。

我是動物,它是植物。

我能攻,而它只能守。

我的攻其實就是守,我要守著它的觸鬚,不讓它從我身後這條宿命的道路上透過,從而阻止它取回自己結出的果實而得到圓滿;

它的守,其實是進攻。不把我殺死,它就永世不得升魔。

而我們之間的輸贏,也就決定了這座星球的最終命運。

我贏,它死,得到它所蘊含的力量,我代表的力量將會常駐此世,在生命不斷地生滅與輪迴間證明我的道路。

它贏,我死,它會在吃光整個巢都的生命以後嘗試向著地心更深處蔓延,直至將整個星球掏空,最後死於能量的枯竭。

在看到它的這一刻,我的腦子裡忽然就明白了屬於它和我的各自的真名與意義。

我,是常世之瘡,意味著輪迴與新生;

它,是永世之癌,意味著貪婪索取後剩下的一地死寂。

在我們兩個孩子之間,偉大的慈父沒有偏愛。

這很好,因為無論是誰最終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慈父的義都將行走於大地之上。

這很好,在這場生與死的對抗與輪迴中,我將行使祂的義,去儘可能的取悅祂。

這就是祂對於我的恩賜的回報吧。

這很好。

我轉過頭離開了這條通道。

它的生長還未完全走到盡頭,我已經不必去猜測那些下巢的平民的下場了,也不必去想那剩餘的12個罐頭的最終去向。

從這株灌木上已經開始結出的滿是靈魂的果實上,我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下場。

在這株灌木的頂端,那顆鮮紅的桑葚一樣的果子上,每一個細小的微粒上都有著無數的靈魂在痛苦的哀嚎。

我看見它在警惕於我的提前靠近,它那抖動的枝丫上,果實中的靈魂正在發出他們被同化前最後的吶喊:

“與我為一!揹負我等的罪孽!與我為一!迎接這終焉的到來!”

我轉身走遠,這種屁話和附帶的靈能汙染對我除了顯得有些恬燥以外沒有什麼用處。

如果不是慈父的規則已定,我想我毀滅它不需要比呼吸更長的時間。

我還要等一小會,等它的生長走近尾聲,到那個時候會有一場屬於我們之間的戰爭將要進行。

而現在,距離我和它的戰爭還有一小會的準備的時間。

我該做點什麼呢?嗯,就從再砸一遍罐頭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