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冀州府的城民推開門。

街道上尚有一絲未能退散的血腥味,一夜的喊殺聲彷彿仍然在耳邊縈繞。

膽大一點的城民來到了長街上,街頭偶爾會見到身著玄甲的鎮北軍,整齊的在街上巡邏。

一面巨大的“曹”字旗幟,懸掛在了城頭。

“鎮......鎮北軍。”

平民不懂什麼軍國大事,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冀州會和幽州打起來,理論上來說,這兩州不都是乾元的國土嗎?

更不理解的是,怎麼前些日子才說打起來,今天鎮北軍就已經佔據冀州首府了?

城中的數萬冀州府府軍呢?說好的精銳之師呢?冀州第一戰將甄倉呢?

疑問太多了,所幸的是,城池雖然改旗易幟,但鎮北軍也是朝廷的正規軍,並沒有作出什麼出格之舉,反倒是因為換了凶神惡煞的鎮北軍鎮守城池,城中原先的一些潑皮無賴全都躲了起來。

城池改姓“曹”,街上多了幾分的蕭瑟。

在城南,磐龍營營地外,鎮北軍將磐龍營團團圍住。

磐龍營是冀州府府軍中最精銳的部隊,本來應該作為生力軍也參與到守衛冀州府的戰爭中,但沒想到冀州敗的這麼快,甚至還沒來得及發揮功效,城池就已經被奪了。

一夜過去,磐龍營被鎮北軍逼退回營地內,此時整個冀州府中,只剩下磐龍營尚在抵抗。

磐龍營守將滕川乃是蒲成業親信,蒲成業被曹肅砍了腦袋後,將軍府與磐龍營就斷了聯絡,整個磐龍營有如無頭蒼蠅,數千精銳的氣血武夫沒了方向。

此時,鎮北軍新納的冀州降將高瀾成為勸解磐龍營投降的第一將。

高瀾本身年紀很輕,以前在冀州府中,不過只是一員牙將。

而今投靠了曹肅,搖身一變,立即被提拔成為了一名校尉。

“呸,走狗!”

磐龍營的將士對高瀾十分不屑,尤其是如今高瀾還騎著幽州戰馬,在磐龍營前耀武揚威。

高瀾朗聲高呼:“諸位兄弟,蒲成業倒行逆施,助榮為虐,此乃取滅之道,今鎮北將軍、幽州府府主曹肅領天命之軍南下,匡扶正義,守護正道,是仁義之師。”

“諸位兄弟,切不可再一錯再錯了!”

高瀾話音落下,一旁的石勇也高聲急呼:“放下武器,走出營門,饒爾等一命!”

磐龍營被鎮北軍圍困,此時不過是困獸之鬥,為了獲取更好的戰果,曹肅才下令眾人圍而不攻,希望可也完整和平的收編此軍。

但困難的地方在於,磐龍營守將滕川對蒲成業忠心耿耿,並無投降之意,甚至決心要為蒲大人報仇雪恨。

此時,距離磐龍營數百丈之外的一處高樓平臺上,擺上了一桌酒菜。

曹肅從此處視角正好可以俯瞰整個磐龍營。

坐在曹肅對面的是號稱冀州府名士的宋谷,宋谷同時也是冀州書院的院長,著書立經,有極高計程車林聲望。

曹肅可是專門請他到這裡來赴宴的。

原本只是一試,沒想到宋老爺子竟然欣然赴約,令曹肅感到很意外。

“宋公和蒲成業認識多久了?”

兩人坐在高樓平臺,施施而來的年輕侍女跪坐在邊上,輕巧的給兩人斟酒。

曹肅背後站著的,還有宮烏等侍衛,曹肅揮了揮手,宮烏便會意,將幾位侍衛都帶走了,高樓平臺上便只剩下了三人,一個曹肅,一個宋谷,還有一個服侍二人的小侍女。

宋谷年事已高,渾濁的眼神看起來不問世事,聽到曹肅如此提問,似乎是真的回憶了一下:“許是有四五年了,又或者是四五十年了。”

曹肅一愣,這跨度是不是有些大了?

他饒有興致的看著宋谷,想看看這冀州名士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宋谷嘆息道:“當年成業剛去神都求學時,我就告戒過他,不可輕言勝敗,這個世上,勝敗只是暫時的,認清自己比勝敗更重要。”

那就是認識四五十年了?曹肅覺得有意思,沒想到他砍死的文士,與這冀州名士如此有淵源。

那麼說來,宋谷應該對他有意見才是,怎麼他一喊宋谷來赴約,宋谷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