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見楚行竟然真的心動,忍不住暗暗搖頭,自己家主公的血終究是熱的,看不得異族在大明百姓的頭上作威作福,但是身為謀臣卻不能坑害主公與險地,當下說道:「將軍,後金已非一時之患,自老奴以來,後金人才輩出,開邦建制,有文臣武將,有百姓商戶,即便是俘虜了一個黃臺吉,還有多爾袞,還有豪格,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的。」

牛金星亦道:「俘獲黃臺吉,只會引來女真人的報復,將西北複雜的局勢,變得更加複雜。並非明智之選。」

楚行這才明白過來,適才兩個謀士,是故意跟自己開玩笑,或想試探一番自己,不過這在楚行看來,是無所謂的事情。反正在楚行看來,黃臺吉這種給中原大地帶來災難的人物,自己豈能輕易放過。

滅他是早晚的事。

楚行低著身子,看著眼前的輿圖,思索再三之後說道:「既然黃臺吉不能輕易離開板升城,那我們豈不是可以將他拋在一邊兒,一心一意的去剿殺那些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進入我大明疆土,劫掠我大明子民的蠻夷?」

李巖和牛金星不約而同的笑起來,雖然主公此舉乃是從解救百信之心,但此舉背後,卻可以擴充主公的實力,增加平山墩的人口,乃是地地道道的好事。

如今楚行尚未舉竊國之旗,但所做之事,卻又與竊國息息相關。

尤其是牛金星早就看透了楚行,這廝就是躲在朝廷羽翼下的竊國大盜,有朝一日,定然要將朱明取而代之。

這也是為何他積極獻言獻策的原因,誰讓他有一個恨透了的過往,和一個遠大的理想呢?

李巖又道:「想要促成此事,將軍還可以寫信與盧象升,告訴他我們即將入晉剿殺蒙古八旗,引黃臺吉出城,其天雄軍各部,可伺機行事,但是書信卻要故意落入黃臺吉手中,如今的天雄軍氣勢洶洶,除非殺光了蒙古八旗,不然黃臺吉是捨不得手頭上的瓶瓶罐罐的。」qs

民族大義不虧,平山屯無礙,兩位文士的謀劃,讓楚行心中甚是喜悅,自然全力施行。

雖然林丹汗逃亡,黃臺吉占領了板升城,但是板升城乃是漢蒙雜居之地,而先前林丹汗又任憑楚行在其治下發展勢力,所以楚行的情報系統依然在板升城良好運轉。

於是楚行故意洩漏了軍情,讓黃臺吉知曉。同時命錦衣衛派出夜不收,自己這一方也派出精銳騎卒,在板升城的情報系統的支援下,不停的打擊黃臺吉派出的使者,讓那些入境的蒙古八旗各部不明白具體情況。

這也是黃臺吉極其惱火的地方,因為這天底下漢人實在是太多,按照他的邏輯,但凡是有太陽照耀的地方,就會有漢人的存在。

別看大多數的漢人十分孱弱,而且天生膽小,但是總有一些膽大妄為的漢人,在背後搞一些小動作。

比如此時佔領板升城的他,就感受到了昔日裡,老父汗在遼東遭遇到漢人偷襲的窘境。

大明的疆土,深受蒙古和女真人的喜愛,但凡是有條件,他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越過長城,去搜刮一波。

這一次也是一樣,由於林丹汗逃的太過於迅速,而大明的兵馬又在全力圍剿起義軍,這給了蒙古八旗很不錯的機遇。

他們異常踴躍的活躍在大明的土地上,想盡一切辦法去搜刮大明的城池和鄉野。

但是他們卻遇到了楚行,不下半月,就被楚行圍剿了十餘支兵馬,剿殺了七八千人,而解救的民夫、江湖、書生、商戶接人。

到這時,後面還為北歸的蒙古騎卒才得到報信,只是如今晉地的天雄軍開始積極行動,而且因為這段時間總是下雨,導致道路也不是很好走,聽聞歸路之上,有兵馬圍剿,蒙古各部便開始串聯起來,準備在大肆搶劫一番,然後

一併北歸。

這支由數支蒙八旗組成的北逃大軍,由一萬餘騎,俘獲人口足足有十餘萬人,各種財物將近四千輛騾馬牛車。

「媽媽,我們該怎麼辦?」

北歸的車隊之中,有一亮頗為豪華奢靡的馬車,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車裡的人也與大隊伍完全不一樣,因為他們來自於江南,本來是河南富商請來的花魁,卻不料遇到了戰事。

此時,惶恐發言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雖然因為戰亂,驚嚇的不行,但是卻衣衫得體,尤其是一張絕美動人的面龐,讓人心動不已。

馬車之上,另外一位風韻猶存的婦人,手裡拿著一張手帕,正在不斷擦拭著眼角的淚水,看他散亂的衣襟,明顯已經被蒙古人欺凌過了,此時見閨女開口,忍不住說道:「閨女,咱們就是侍奉人的命,侍奉有錢的公子哥是侍奉,侍奉蒙古貴族也是侍奉,保不齊還能做個王妃什麼的,到時候榮華富貴一生享之不盡,到時候媽媽也能沾你的光。」

「媽媽!」少女帶著哭腔道:「位卑不敢忘憂國,咱們雖然地位卑賤,但如何能侍奉蠻夷呢?閨女看到他們都噁心,若是實在沒有出路,閨女死也不能便宜他們。」

被自己調教的閨女訓斥,那媽媽張了張口,最後忍不住撫摸著閨女的頭髮,腰間掏出一把小剪遞了過去,「媽媽也想過,以死明志,可是活到媽媽這個年紀,很多事情看淡了,若是事不可為,你想死便死吧。」

其實被俘虜的婦人,何止他們兩個。只是他們的姿色好一些,得到的待遇略顯優渥一些。

跟在馬車後面的卻是一群青衿書生,這些書生大多數是愛慕花魁的年輕人,此時其中一書生在車外說道:「香香姑娘,昨日有人暗中聯絡了我們,告訴我們堅持堅持,說救援大軍不日便至,或許我們還有活路。」

這些細皮嫩肉的書生,平素裡都是嬌生慣養,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這一次算是遭了大罪,但是蒙古人著實兇狠,動不動就提刀子殺人,讓他們反抗不得,幾日下來,倒也磨了心中的傲氣,其中一貌似中年人的書生忍不住開口道:「竟然有這事,我怎麼不知?」

對於這等人過中年,在科舉上場依然沒有什麼作為的中年讀書人,少年定然是不屑於應付的,如今卻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又患難與共了這些時日,讓少年與這些人親近了不少,當下低聲說道:「我家與盧家有些往來,能聽到一些風聲。」

車中的小姑娘聞言,有些疑惑道:「侯公子,我來山西也有一段時間了,聽說天雄軍正在忙於剿殺反賊,如何有時間對付這些滿意?」

侯公子聞言,搖搖頭道:「不是天雄軍,應該是秦地的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