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鸞知哭喪著臉,想跟千畫岸商量下時間能否縮短几日,她這話還沒問出口,結果這人直接把燈給吹滅了。

“早點休息吧。”千畫岸前不搭調,莫名來了一句。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許久不曾飲過水。

滅了燈,眼前一片漆黑,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她能夠感覺得到,他似乎比自己還要疲倦。

千畫岸動了下身,拉開門。老伯一個踉蹌,跨過門檻踏了進來,差點撞到千畫岸。好一個偷聽不成,反被抓,他鬱悶地捧著衣物,站直身子。

瑣碎的亮光透過縫隙灑了進來,映照在千畫岸的側容。他把人叫到了院子外,俯首又同老伯說了幾句,夜鸞知實在聽不清二者在說些什麼。

她撐起半個身子,往前爬了一下,挪了挪,到了床位,小心翼翼地穿上鞋,貓著腰,到了窗尾。

整個過程緩慢至極,以至於她還不容易怯生生地將窗子拉開了一條縫,就只聽到千畫岸那輕極了的聲音:“秦叔,這些天,鸞知要你照顧了。”

以及

摩擦著地面發出“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所以,千畫岸是打算把她丟這,暫且不想見她了?

倒貼還被嫌棄,她簡直不竇娥還怨!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夜鸞知心下一驚,一種做賊的心虛感湧了上來,分明在自家屋子,她手忙腳亂走了幾步,也不知道踢飛了什麼玩意兒,摔得個啷噹響,腳還怪疼的,眼淚珠子在眼眶打轉。

老伯開門,看見公主站立在窗前,目視遠方,額前的碎髮落了幾些,顯得落寞失望。他回想著方才兩人之間產生的矛盾,驀地,似是瞭解了什麼。

能讓東隅的大公主失魂落魄的,天地之下,唯有軒轅國君了。

“公主,他也不忍罰你過重,許是這回您闖的禍實在太嚴重。”老伯騰出一隻手來,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鬍子,他把乾淨的衣服放在了桌上。

房門沒關,冷風就呼嘯地吹著,老伯輕撫著衣角,眼中滿是慈愛。

臨走前,老伯還是告訴了夜鸞知:原本的禁足時間為旬餘,改成了三日。

“軒轅帝也不似傳聞那般薄情寡義,至少對你的私心還是挺多的。”老伯笑道。

他是個過來人,男女之情,他看得比誰都清楚。軒轅帝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為奇怪的人,對公主的感情很複雜,夾雜了親情勝過愛情。

但你若說他喜歡吧,可他偏偏又所有事都隱瞞,甚至一直拒絕她,難道軒轅帝真就是柳下惠不成?

夜鸞知不語。

老伯站了沒多久,知趣地走人。關好門後,深深望了眼緊閉的木門,才出了院回到自己的房中。

他走路一向鞋子不離地,這麼久了,老習慣還沒改掉。夜鸞知聽著“沙沙”的聲音,逐漸消失在她的耳裡,她才轉動了下眼珠子。

夜鸞知手肘撐在窗子上,掌心託著腦袋,朱唇蠕動了半晌,涼颼颼地吐了吐粉嫩的小舌:“本公主沒眼盲,他對我的態度都看得到。可我就是不服他每次都把我看做成小孩,十三載去了,我也長大了……”

是那個能夠陪他攜手白頭,而她不過是想要個明目張膽的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