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娜......好像還真在那上面見過這個名字。”愛德華只是隨手翻了一遍,回想起來他已經記不得小冊子上的排名了,“過兩天得找米尼翁重新給我備上一本才行。”

演出在10點半開場,伴隨著樂師們的序曲,臺下的聲音有增無減。

他們揮舞著手臂,宛如傍晚站在樹梢上的麻雀,嘰嘰喳喳個沒完。還有些人為了能表示自己的狂熱,執意站起身,發出各種叫喊聲,真正詮釋了什麼才是尋歡作樂的場所。

他們,甚至是半個巴黎的人已經為了這個女人忙碌了一週,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隨著舞臺後部的幕布和“雲彩”散開,這位年僅20歲的姑娘總算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如果從那些一本正經的批評家視角出發,這不算一部值得追捧的好劇。別說經典的《浮士德》了,它就連普通二流劇目的門檻都沒摸到,唯一值得稱讚的恐怕就是女主演的美貌吧。

但要是換個角度,比如愛德華或者臺下那些男人們,這絕對是足以載入他們個人榜單的好劇。

而其中最值得稱讚的就是莎拉娜的美貌,至於嗓子和演技,完全是可以後天打磨的東西,不值一提。

“是去你那兒,還是跟我回去?”愛德華如願地牽著莎拉娜的手,把她送上了去往歡愉之地的馬車,“如果可以的話......”

莎拉娜眨眨眼,抽回了自己的右手,嫣然一笑,露出了兩個逗人的酒窩:“就去我那兒吧。”

“好!”

......

演出結束在了12:34分,街上燈光滅了大半,劇院開始散場。

但對皮加勒區街尾的一棟有著鵝黃色外牆的小旅館而言,現在卻是正常開業的黃金時間。

和名流往來的大劇院不同,旅館裡來的都是些普通客人,也就比其他勞苦大眾多些閒錢罷了。夜裡12點,就會有幾位熟客等著老闆娘開門,就像每天下午去咖啡館一樣自然。

他們並非真正意義上的酒色之徒,第二天也還得起床工作,來這裡更多還是為了排解一天積累下來的情緒。

喝著伯爾諾甜酒(隔壁教堂伯爾諾修會修士釀製的一種甜酒),時而逗逗姑娘們,時而一本正經地和稱為“太太”的老闆娘聊著天。

這樣的消遣除了會忘記時間外,沒有其他壞處。

為此,隔壁的小教堂還特意為這些人增設了半夜回家鍾。

每到凌晨一點半就會有修士敲出持續10秒的鐘聲,為了防止周圍民眾抗議,聲音被合理控制在了常人可以容忍的範圍內,時間短,傳播的距離也短,足夠提醒他們就行。

那些安分度過午夜的男人在聽到鐘聲後,就會在兩點前回家睡覺。

當然也有留下的,比如需求旺盛的年輕人和一些有錢需要揮霍的傢伙。

太太本人是農民出身,只是運氣不錯接手了這裡,但想要在巴黎混下去並不容易,因為明面上巴黎並不允許經營此類場所。在她的認知中,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思想偏見”,但又對抗不過,只能選擇委曲求全。

只不過這種不得不更改經營時間的做法,很難得到一些新客人的認同。

“現在總可以選人了吧?”李本苦等到了現在,總算看到了這些姑娘的價錢,“......等等,一晚要400法郎?那麼貴?”

“那是頭牌,2點之前都見不到人的。你懂不懂規矩?沒錢就別挑嘴,選付得起的就是了。”太太搖著手裡的酒杯,一臉看破不說破的樣子,“我建議你還是從後往前翻比較好。”

李本早早就物色好了自己要的人選,排在最前的就是剛才在眾人面前有說有笑的勞拉。不過他也知道,如此美豔動人的姑娘肯定要花掉手裡不少錢,尤其是見到那本簿子之後,他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

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是選臉型稍差的艾迪塔?還是體型略顯臃腫的布琳達?或者年紀稍長一些的左尹?

70法郎......85......110......

都不算便宜,但錢包能承受。

李本還在猶豫,忽然新的一頁上赫然出現了他最希望擁有的女人名字。他不可置信地看著仍留在酒桌邊喝酒的勞拉,周圍的男人只是和她打著招呼,竟然無人動心。

他腦海快速掠過一些可能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