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合適的屍體,要麼昧著良心偷偷去挖墓,要麼就昧著良心去找黑市代理人商量價錢。

有時候那些醫院手頭緊,一具泡爛了的屍體甚至不比一頓法國大餐便宜多少。就算這樣,出價的醫院仍然很多,似乎那個被內科詬病為骯髒不專業的外科,突然之間就火了。

為了今天的實驗,外科學院也是下了番功夫。

積存的屍體大都有主,為了能讓膀胱鏡檢查順利進行,學院昨天花了170克朗的高價從某不知名地下市場搞來了一具“完美”的屍體。

“這是一位65歲老年男性的屍體,死於某起意外,時間就在3天前。”卡維看著屍體腳趾上掛著的名牌,說道,“這三天一直用石炭酸進行儲存,屍體損傷不大,四肢和軀幹都完好。唯一的創傷......

他掀開了白布,露出了肩膀:“唯一的缺損是他的腦袋,腦袋沒了,不過好在膀胱鏡實驗並不需要它,確實算得上‘完美’。”

此時的手術劇場內坐了七八十位醫生,大部分是做碎石取石術的外科醫生,剩餘的則是在腎臟疾病方面很有經驗的內科醫生。他們來這兒的目的是為了給出一個合理的診斷,讓埃德姆儘快恢復健康。

所以有許多人並不是抱著觀看錶演的心態來參會的,而是要儘量找出卡維診斷中的漏洞。說白了,就是在合理的邏輯思維推導之下找茬。

看似容易,但其實他們在質疑卡維的同時,也進入了卡維的“攻擊”範圍。

所以絕大多都會先觀察情勢的發展,然後再選擇是否開口。

可惜總有一些不安分的人不按常理出牌,實驗還沒開場,甚至連簡單的病人介紹都沒開始,就已經有個別人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心情,率先發難:“卡維醫生,血尿本就是尿道破裂出血,如果此時你再往裡面塞這樣的長條狀金屬會不會不太合適?”

卡維點點頭:“您是?”

“馬魯納,格雷茲醫院的外科醫生。”

“格雷茲醫院......您應該認識希爾斯醫生吧?”

“也談不上認識,我是在他去前線之前沒幾天才被醫院聘用上的。”

這就是為了填補空缺找來的替補,實力如何沒辦法下結論,但從剛才提問的內容不難看出他的鑑別診斷能力還是差了些。

自從和艾丁森翻臉之後,卡維得到了弗朗茨皇帝和布來希特大公的支援,就沒想過給任何人留面子:“這確實是一個值得顧慮的問題,但不應該放在外科學院會診現場中被討論。”

“嗯?這是什麼意思?”

“沒聽懂?”卡維看向他,把話又“翻譯”了一遍“我的意思是,這種小兒科問題,在我8歲那年就知道了,根本沒有拿來這裡討論的必要。”

這話看似經過了加工處理,乍一聽誇張得有點過分,甚至帶了一絲魔幻色彩。但坐在臺上的那些醫生們大都在現場見過卡維的外科技術,兩相一對比,8歲知道這些倒也合情合理。

“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馬魯納有些急了,“我只想和你討論罷了,沒想到過要吵架。”

“我說了沒有討論的必要。”卡維眼睛餘光掃到了不遠處的莫西埃,“莫西埃醫生,您是專精前列腺手術的外科醫生,您覺得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莫西埃稍作思慮,緩緩開口說道:“我不太好做評價.......不過,至少我不會允許我的學生問出這種問題。”

“謝謝您紳士一般的發言。”卡維微微欠身表達謝意,“可惜我就沒那麼紳士了。”

聽了莫西埃的發言,再加上週圍逐漸聚集的視線,馬魯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然而事情早已經脫離了他的管控,卡維的反撲只會更勐烈:“如果只是普通的尿道損傷,是不可能持續那麼長時間的。我覺得作為經常處理尿道結石的外科醫生,絕對經歷過病人術後血尿。然而只要保證尿路通暢,手術損傷大都能在幾天時間裡慢慢癒合。”

這確實是外科基礎,不需要什麼理論知識,但凡在外科醫生身邊工作一段時間都知道。

馬魯納的臉色越發難看,因為他是真沒想到這一點。

“我有點懷疑格雷茲醫院的人事選拔制度,等希爾斯醫生回來之後得好好和他聊聊。”卡維去準備區拿出了新型膀胱鏡,說道,“馬魯納醫生,這裡是攸關病人性命的會診現場,我不介意你留在這裡,但請你接下去不要再發任何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