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有難度,不過我相信卡維......”博蒂尼習慣性地先說了卡維的名字,馬上補充道,“......還有奇諾老師的技術,他們是我們醫院裡最強的外科醫生。”

門德斯坦因見過太多因為大腿受傷慘死計程車兵,心裡還是沒底:“他能活下來麼?”

博蒂尼拿著手裡的針筒說道:“這就得看你們的血夠不夠多了。”

......

血管是遍佈全身的中空管道網,血管外科就像是管道工。

早些時候,血管外科因為材料和血流理論上的不足,做的都是查漏補缺、修復管道畸形的工作,主要對付的是外傷、血管瘤和下肢靜脈曲張。

隨著對血液的認識逐漸增多,血栓成了血管外科的新課題。

從早期處理靜脈曲張、19世紀末的血管修補、20世紀初的血管瘤拆彈,到1946年的血栓內膜切除術治療外周動脈硬化閉塞症,再到1965年用導管擴張狹窄股動脈開創血管腔內技術,隨後還有球囊、支架,以及自體血管移植、人工血管......

血管外科之於現代醫學而言就像血液之於身體,雖然在醫院科室表上看不到,更不會有病房,但卻早已融入進了各個外科科室之中。

科學不斷向前,讓血管外科延伸出了各個分支,而外科醫生的創新思維和手段則能讓這些分支發揮出出人意料的絢爛色彩。

此時教堂內正在積極採血配對血型,而懺悔室裡則在嘗試一種很新的東西。

&n......”卡維再次用尺子丈量了距離,“將切口拉長到20cm,我要多取點大隱靜脈,翻倍取!”

“翻倍?”

貝格特太缺經驗,赫曼有經驗但對血管的瞭解非常少,而手術檯旁的其他人就更加跟不上卡維的思路了。現場唯一看出他意圖的人只有站在一助位置的尹格納茨。

其實他也不能肯定,因為腦海裡浮現的這個操作實在太難了。

“你是準備把兩根血管合在一起?”

“尹格納茨老師還是厲害啊。”卡維的這個做法就算是在現代外科也是極為少見的,尹格納茨能猜到足以證明他也有這方面的天賦,“血管管徑不夠,那就擴大它的管徑。一根不夠,那就兩根。”

“擴大管徑?兩根?”

赫曼也似乎反應了過來,抬起握空拳的雙手當成兩根血管的橫截面,五指慢慢分開形成兩個半圓,然後雙手指尖對合在一起。原先的兩個半圓合併成了一個更大的圓:“你準備剖開血管,然後把它們的側邊縫合在一起?”

“對。”

卡維向下切開面板和肌肉,做了一個不規則稍顯斜向下的切口,用拉鉤暴露出了走行在膝蓋邊的大隱靜脈:“先別說這些了,儘快把大隱靜脈分離出來,缺血時間已經不短了。”【1】

大隱靜脈優點不少,形態上足夠筆直,距離也夠長,隨取隨用,這才成為血管外科自體移植的首選【2】。但缺點也不少,管徑小,帶有靜脈特有的瓣膜,分支也非常多。

再加上這次自體移植需要的長度將近20cm,除了要斷分支,還要做周圍組織的分離,切除管腔內的瓣膜,取血管的技術難度不大,就是耗時間。

四人組從下肢遠端向近端開始細緻分離大隱靜脈,和冠脈搭橋時不同,卡維因為要做血管官腔合併,周圍組織必須分離乾淨,不能有任何殘留【3】。

不然在做合併縫合的時候肯定會有對合不齊,縫合出現血液外漏,那就得不償失了。

分離周圍組織的同時,他們要切斷並結紮所有小分支。將整根大隱靜脈遊離出來,然後用止血鉗控制上、下兩端,切取一段長約20cm的備用血管。

卡維已經儘量提快了速度,但器械質量不夠,分支數量也多,再加上助手們的操作水平還不熟練,原本只要20分鐘的遊離過程還是延長到了45分鐘。

阿莫爾的第二次麻醉已經下去,時間在飛快流逝。

“貝格特,和剛才一樣,把血管放進生理鹽水裡,加一點枸櫞酸鈉,把它清洗乾淨。”卡維把血管給他,轉手改做股動靜脈的吻合,“老師和我先把股動脈連起來,就算回流不暢也是暫時的,至少現在可以讓它的下肢得到足夠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