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就是19世紀處理蛇毒的最好辦法,完美契合了放血療法,比起草藥和用嘴吸出要乾脆也徹底得多。

要是換成卡維自己遇到這樣的病人,或許最後也會這麼幹,但中間肯定要經過一番思想鬥爭。而在蛇毒面前,時間就是生命,短暫的停頓或許就已經錯過了最佳處理時機。

“奧洛克醫生應對得很不錯......”卡維看著眼前的傷口,問道,“對了,放血後有沒有做消毒處理?”

這是他最關心的,也是奧洛克這次培訓唯一學以致用的東西:“我完全按照《軍醫手冊》上的要求做了消毒,用石炭酸取代了烙鐵。然後我再使用半杯白蘭地,每15分鐘一次,倒在傷口上。最後選擇芥末膏或者浸潤過氨水的棉布片放在胸口上,抵禦蛇毒帶來的睡意。”

“氨水和芥末膏是用來幹嘛的?”

“保護他的心臟。”

“......好吧。”卡維微微點頭,“外科方面的處理做得很好。”

“那就好。”

雖然最後氨水和芥末膏的處理顯得多餘,但之前的步驟還是正確的。在沒有酒精的前提下,使用白蘭地也算一種低效替代品,反正有石炭酸兜底已經相當不錯了。

這也讓這位士兵的傷口顯得不那麼嚴重。

“不過,傷口開得太大了,沒有縫合會很難痊癒。”

“我們內科沒有縫合用的針線。”

“沒關係,我一般都用自己帶來的。”卡維回頭看向身後的護衛隊長,接過他遞來的手術器械箱,“只需要稍微做個縫合,然後再用石炭酸繃帶包紮即可。”

奧洛克是很純正的內科醫生,保守、固執、對外科充滿了不屑和敵意。但此時的卡維不論軍銜還是軍醫處職位都比他強,該說的奉承話還是得說:“讓您費心了。”

“只是簡單的縫合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卡維的手術縫合針一開始就掛著絲線,隨取隨用,在組織鉗的幫助下沒兩分鐘就解決了這三道傷口:“其中有一道傷口的張力比較高,縫合反而影響血供,增加癒合難度,用塗滿松節油的油性紗布覆蓋等它慢慢恢復吧。”

奧洛克全程站在床邊,並沒有走向下一個床位,卡維的縫合技巧全在他的眼裡:“卡維醫生的技術確實高超。”

卡維簡單沖洗了下縫合針和組織鉗,用紗布包裹好後放入了器械箱底部的抽屜裡:“只是最基本的縫合,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我身邊也有外科醫生,我能分出好壞。”奧洛克說得很含蓄,很快就看向了最後一張病床,“最後一位應該是嚴重高熱和腹痛,今天感覺怎麼樣?”

“不......不怎麼樣。”病人的聲音很虛弱。

“給我看看灌腸的結果。”

護士取來了灌腸記錄單,上面寫著灌腸時間、灌腸液配方和排洩量:“排洩量還過得去,但是體溫和腹痛並沒有消失。”

“薑汁甜酒和大麥茶都沒效果【2】?”奧洛克有些不解,“溫熱的酒和茶應該能緩解腹痛才對。”

“剛喝完稍稍好一些,但很快又會痛的。”病人捂著肚子,臉色很不好,“太痛了,要不要給我點甘汞試試?發點汗,再吐一晚上說不定就好了。”

“甘汞也不是這麼用的。”奧洛克否定了病人自己的判斷,然後對護士說道,“讓廚房在他的麵包里加入一些甜當歸。”【3】

“好的,我記下了。”

“然後在他的酒裡多放幾塊甜蘿蔔榨取的汁液【4】。”奧洛克對腹痛的治療手段更偏向食療,“先試試吧,等不行我再給你想想辦法。”

病人在聽到蘿蔔的時候就有點崩潰了:“我想吃其他東西,我不能一天三頓只吃一塊麵包和半瓶酒!”

“你的腹痛很嚴重,在緩解之前不能亂吃東西。”奧洛克說道,“請相信我的判斷。”

“我太難受了......”

“我知道,但在腹痛緩解之前請再忍耐幾天。”

奧洛克沒有在病歷本上寫太多東西,而是繼續對護士吩咐道,“他喝酒太多了,口臭很嚴重,待會兒給他嚼一點鳶尾根,嚼爛了之後用蘇打水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