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床,利托克瓦!」

「到!」

「我要檢查傷口......你這是

在幹嘛?」

「寫日記。」

「你可得注意自己的脖子,萬一之前的傷口再裂開,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沒關係,我會小心的。」利托克瓦放下筆,回到床上躺平,讓進屋的一位外科醫生檢查了包紮區域的傷口,「我恢復得怎麼樣?」

「有稍許紅腫,不過問題不大。」外科醫生輕輕擠壓了傷口兩側,沒有發現有滲出,便準備換藥,「脖子暫時沒事,手臂上的切口得等明天。」

「其實不用麻煩你,我自己也能看。」

「哦哦,對對,你也是醫生......」對方遲疑了半天,說道,「不過我還是得為你負責,受了傷的醫生,那也是傷員。」

說完,沾滿了略帶刺激性液體的紗布條被裹在了止血鉗上,用來輕輕擦拭傷口。

利托克瓦知道這很疼,也時常會對病人說「忍一忍」,現在該輪到他自己了:「好疼!能不能輕一點???」

「我必須做到這一步,不然你的脖子沒幾天就爛了。」外科醫生說完手上的力氣更重了。

利托克瓦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因為病房內這兩天就有好幾個發燒的病人。等真的出了問題,醫生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好吧,我忍忍......」

換藥並不像普通人想得那麼嚴重,也不像醫生想得那麼輕鬆,疼痛在所難免。

他在換藥後的半小時內根本無法動彈,只能躺在床上等待這種火辣辣的疼痛慢慢消失。

然而半小時後,疼痛根本沒有消失,只是適當有了些緩解罷了。利托克瓦放棄了幻想,勉強起身,忍著疼痛又拿起了那支羽毛筆:

[......我作為克拉沃夫步兵營的隨軍外科治療負責人,跟隨整個部隊一起行動。

這不是一場富有節奏和情緒遞進的音樂會,而是一上來就給予人們靈魂重擊的殘酷戰鬥。戰鬥從一開始就相當激烈,我的位置在部隊的稍後方,以便於我觀察前面有沒有士兵倒地。

我看到敵人的炮彈硬生生砸扁戰友的腦袋,看過炮彈敲碎戰友的四肢,也看過士兵死在密集的霰彈之下被射成篩子,看過他們像被燉煮的小牛肉一樣,反覆在名為戰場的大鍋子湯料裡上下翻滾......]

寫作再一次被打斷,這次進入病房的不是一位醫生,而是一大群醫護。他們推著一輛改裝過的病床車進了病房。

床上躺著的也應該是一位傷兵,只是他四肢身體都很完整,只有頭上蓋著厚厚的帶血溼紗布讓人。再看他的傷口,或許那就不該叫做傷口,而是缺口,因為他的小半邊腦袋沒了。

「羅納涅,床位號31,你們幾位留下,密切觀察他的血壓和心率。」….

「還要觀察滲出和尿量。」

「對了,還有體溫計,要每隔兩小時測一次體溫,時刻注意他是否有發燒。如果出現體溫升高請第一時間通知我,還需要做好必要的記錄!」

「好的。」

幾位醫護在聽完這人說話後,直接進入了工作狀態,彼此分工配合得非常漂亮。但讓利托克瓦更好奇的還是剛才離開的那位年輕醫生,臉上五官的佈局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兒見過。

「卡維醫生,你沒見過?」

「卡維?那個卡維·海因斯?」利托克瓦有些激動,但虛弱的身體實在無法讓他快速離開病房跟上那人的腳步,「一直有流言說他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不會來這兒的,現在流言不攻自破,他還是來了?」

「是啊,剛到要塞就被比爾羅特醫生請上了手術室。」

那些負責羅納涅術後恢復的醫生護士裡站出一個人來,問道:「怎麼?找卡維醫生有事兒?有事兒的話可以

去辦公室找他,就在三樓。」

「不不,當初在維也納有過一面之緣,我就是想見見他而已。」利托克瓦表現得有些拘束,「我是八月份才開始培訓的,所以見到他的次數很有限。」

「哦......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那就沒辦法了,卡維還有許多工作要做,不會為了見個熟人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