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了這個份上也不用希爾斯和洛卡德再多說什麼,馬上就有個護士站了出來:“我去吧。”

卡維埋頭做著分離,說道:“能拿多少拿多少,快去快回。”

“我知道了。”

護士想到了病房裡的一個大水壺,剛要出門,忽然又被他喊住:“對了,你們這兒廚房的鹽和蘇打粉乾淨麼?我上次問小販買的鹽好像不是純鹽,蘇打粉還混了些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們的是正規渠道,但......”希爾斯也不敢確定,看了看身邊的洛卡德,“應該沒問題吧。”

“算了,管不了那麼多,先得把東西弄過來再說。”

“好。”

卡維看著剩下的三位護士,開始依次分配工作:

“(護士A)她走了,你們也都別傻站著,你(護士B),去找個煤油爐子過來,我要燒水【6】;你(護士C),聽好他的心率,看好呼吸;還有你(護士D),幫忙遞器械,我們待會兒都騰不開手。”

很快護士們各司其職,辦公室總算有了點手術室的味道。

奧爾吉傷得很重,左腹的刀傷雖然不深,但也傷了腸管和脾臟,說不定其他地方也有損傷。腹部正中的子彈向左側偏了些,擊中了肝臟,撞出了一個直徑2cm左右的缺口。

考慮到失血太多,卡維沒功夫做其他地方的探查,好在脾臟暫時安全,他可以先行一步穩住肝臟出血。

“子彈在毀了肝左外葉,修補不現實,我決定做肝左外葉的切除。”

卡維總算分離出了第一肝門的解剖結構【7】,找到肝門靜脈,用紗布條做肝門阻斷帶,然後讓洛卡德給布條掛上鴉喙鉗。洛卡德就像個從沒上過手術檯的實習生,一手捏著紗布一手扣著鉗子,呆呆地站在那兒不知道接下去該幹些什麼。

卡維用自己的手術刀背輕輕拍了拍他手裡的鉗子:“這是放在外面防止紗布條遺漏的,你手老捏著它幹嘛?”

洛卡德鬆開手:“......”

卡維的刀背換了個方向,又拍在了他另一個手上:“肝門都阻斷了,你的紗布還塞在裡面幹嘛?好看麼?”

“額......”

洛卡德行醫也有八九年了,大大小小手術做了不少,從沒覺得自己這麼愚蠢,就和剛進醫學院對解剖毫無概念時的感覺一樣:“卡維醫生,你剛才說這是肝臟的哪兒?”

“肝左外葉。”

卡維在拉鉤上又加了把力,儘量撐開了視野,然後用手術刀依次在肝臟表面做了分割槽:“肝臟可以分成五葉八段,左外葉上下段、左內葉、右前葉上下部、右後葉上下段、尾狀葉。”【8】

洛卡德從沒聽過這種解剖名詞,眼前熟悉的肝臟忽然就陌生了起來:“這......”

“我能肯定,解剖書上沒有這種分葉方法,而且肝臟真的能分葉麼?”還是希爾斯夠直接,問道,“你是從哪兒學來的?”

“自學的。”

卡維隨口說了一句,繼續做著切除肝葉的準備工作。

想要切掉某個臟器,不是隨隨便便捏住血管然後一刀切掉就行的。因為臟器周圍都是做支撐的韌帶和許多結締組織,在切割之前得先把切割的部位全部遊離出來。

他首先切掉肝圓韌帶,然後用鴉喙鉗夾住肝圓韌帶輕輕往下拉,遊離肝鐮狀韌帶、左冠狀韌帶、部分右冠狀韌帶、左三角韌帶和肝胃韌帶,充分遊離肝左外葉。【補】

“自學的?”

看著卡維熟練的操作手法,希爾斯肯定不信,但又實在找不出誰有這個能耐:“別開玩笑了,我還從沒見過誰能自學成才。”

“不能自學成才,解剖學難道是上帝發明的?”卡維不想在這件事兒上浪費時間,“護士C,心率報一下。”

那位護士一愣,這才意識到C指的是自己:“額......一直在120左右。”

“還穩得住。”卡維抬頭看了眼大門,繼續埋頭做分離,“我父親手裡經常有解剖留下的屍體,我發現肝臟挺有意思的就試著做了解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