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可以使用威士忌替代?或者俄國人喝的伏特加?”

“應該差距不大,但需要蒸餾。”伊格納茨不知道原理,嚴格按照了卡維隨性搞出來的蒸餾次數,再次強調道,“兩次蒸餾!”

醫學生對數字特別敏感,觀眾席上紛紛埋頭:“兩......次......蒸......餾......”

“諸位,這只是一次玩鬧性質的驗證實驗,當然,都經過了阿爾方斯先生的事先同意。”

伊格納茨本想停嘴,忽然發現了角落裡的記者瓦雷拉,索性繼續編下去: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和助手已經開始研究唇裂手術,力求在蓋爾夫人完全康復前為她的孩子找到全新的手術方式。兩件事我們會同步進行,一旦有了結果,我們會第一時間對外公佈。”

語氣鏗鏘有力,表情充滿自信,頓時迎來了陣陣掌聲。

“開始手術!”

痔瘡是個討厭的東西,它會慢慢折磨人的身體,蠶食人的耐心。這麼一個長在日常排洩通道上的贅生物,切與不切都會讓人頭疼,而這種頭疼在19世紀之前尤其嚴重。【2】

塗抹膏藥的保守治療一直都是對付痔瘡的主流,有不少破罐子破摔的平民還會選用強力瀉藥,以為靠劇烈排洩就能去除這種東西。

直到如今,外科有了麻醉和還算可靠的縫扎止血技術,醫生們又開始對這塊“肉”起興趣了。

其實卡維也挺感興趣的。

因為之前伊格納茨說自己研習過了最近外科界普遍提倡的“外剝內扎”法,卡維以為會和經典的痔瘡外剝內扎術差不多【3】。畢竟手術也不算難,用不到特殊器械,只要手法到位在19世紀也能把痔瘡切好。

但伊格納茨的操作實在太過粗糙,結果讓卡維非常失望。

這位外科大師所用的痔瘡夾可以拿來阻擋曲張靜脈叢血流,方便一次性割下痔團。但在割之前,沒有遠端結紮也沒做剝離。雖然一次性割掉大塊痔瘡團後看著很爽快,但想要處理剩餘組織就不那麼簡單了。

縫合不牢固、出血、斷線都是常態。

最麻煩的是在分離痔團的時候,伊格納茨手快了些,有幾刀差點切到括約肌和直腸上動脈的分支。好在卡維在旁及時用手和鴉喙鉗做了牽拉,這才勉強避開。

切斷動脈分支還好說,就是多流點血而已,以他們兩位的結紮功底,止血不難。

可要是切到了內層的括約肌,輕的還能自愈,重的話......卡維有心去做縫合修復,但手裡卻沒有能拿來使用的纖細針線,況且找理由也相當麻煩。到那時,可愛的阿爾方斯主廚下半生恐怕就要在失禁中度過了。【4】

要是換做別人就算了,伊格納茨愛怎麼切怎麼切。

可畢竟是給自己送免費兔頭的阿爾方斯,卡維還是不願看到他晚年褲子沾shi的悽慘樣。

“你怎麼了?”掰著p股的貝格特沒事兒做,能看出卡維的疲憊。

“哦,就是有點累。”卡維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你體力不行啊,才做了兩臺手術就這樣了。”貝格特難得抓到了機會,小心翼翼地看著伊格納茨,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要不要換個手?”

說實話,卡維是想換的,但沒辦法,阿爾方斯的痔瘡實在太多了。自己離開了助手位置,萬一割斷括約肌可怎麼辦。

“沒事,我還能堅持。”

“......我看你們還是換一下,貝格特也很久沒上手術檯了。”忽然一直堅持讓卡維做助手的伊格納茨發了話,“趕緊把手術做完,然後一起去看伯爵。”

原來是這樣。

面對貝格特的舅舅,以及他那位難纏的母親埃倫娜,伊格納茨只能妥協。晾了貝格特好些天了,好歹也得給別人一些面子才行。

卡維看著伊格納茨投來的眼神,又想起了剛做的交易,說來說去都是利益和人情世故。他很快就交出了手裡的鴉喙鉗,把位子讓給了身邊的貝格特:對不起了,主廚先生,祝你好運。

本來就是件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既然別人肯做,那自己就好好待在一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