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漢斯先生也學過解剖,應該沒問題吧。”

漢斯看歌劇倒是出神,被他們提了一嘴這才反應過來:“我?我沒問題,你們聊得開心就行。”

貝格特被逼得沒了辦法,只能把這樁不堪回首的往事又簡單複述一遍,整件事的重點還是被他放在了卡維身上:“又是那個卡維,不僅撿了個大便宜,還登上了晚報頭條!現在他的地位可比我們高多了,伊格納茨老師顯然更信任他。”

“呵呵,我覺得在老師眼裡,我們根本沒有信任這個選項。”薩爾森倒是看得很透澈,“要不然有你在場,他為什麼還特地叫上那個卡維?還不是壓根沒把你當助手看待嘛,當然要是換成我們兩個就更排不上號了。”

“唉,辛辛苦苦學了那麼多年,畢業時遇上這麼個傢伙可太倒黴了。”

“卡維......也不知道老師從哪兒挖來的。”

也許是反覆提到這個名字,剛才還在認真聽歌劇的漢斯忽然來了興趣,趁著換幕間隙問道:“卡維?你們說的卡維是誰?”

“哦,只是位助手罷了。”

“助手是幹嘛的?”

“就是幫忙送送病人,搬搬東西。”

“幹雜活的?一個幹雜活的傢伙有什麼可聊的?”

“他不一樣,他父親似乎在倫巴第開過一家手術診所。”貝格特解釋道,“他說他從小就在那兒幫忙,所以很有臨床方面的經驗。”

漢斯的興趣又上了個臺階:“他也和你們一樣是醫學院畢業的學生?”

“怎麼可能,他之前就是個砍樹的,連中學都沒上過!”

“哈哈哈~原來砍樹和砍腿差不多麼?”漢斯被自己這句話逗笑了,“沒上過中學,那豈不是連字都不認識,他是怎麼看懂你們外科病歷的?”

這句看似無心的話反倒讓三人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為什麼沒上過學的卡維會認識字,而且不是普通的奧地利德語,而是伊格納茨常用的拉丁文。

貝格特是貴族,從小就學拉丁文倒還沒什麼。薩爾森和梅倫都是半路學的,很清楚新學一門陌生語言有多麻煩。

“說不定是他父親教的。”

“一個理髮匠?別說我瞧不起自己的工作,在二十年前,或許不用那麼久,只說十年前,就算伊格納茨老師這樣的名醫也會被人這麼稱呼。”薩爾森說道,“要不是乙醚麻醉慢慢普及,外科根本沒可能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貝格特對此深有體會:“別說十年前了,就在昨天,那些內科醫生們在背地裡也是這麼稱呼他的。”

“既然不是他父親,那是從哪兒學來的?”

“他可只有17歲......”

......

新歌劇確實沒有獲得好評,半路就有離席,演出結束後不僅沒有謝幕,甚至還換來了不少噓聲。可就是在這種令人難堪的情況下,特等席上卻響起了一聲聲單薄的掌聲。

Vienna市民的口味刁鑽,要是換作別人,可能沒人會去迎合。

但這次站在特等席不停鼓掌的是卻是那位一炮而紅的著名肖像畫家,比起平日裡毫無建樹的貴族們,他可要有名得多。這不僅是出於漢斯學習繪畫的坎坷,更重要的還是得長得夠漂亮。

他就站在那裡,柔軟的金髮捲曲在白淨的額頭上,身上的一切都顯得風致韻絕,沒有半絲的矯揉造作,單是那雙溫柔的眼眸投給別人的每一瞥都是一次愛撫。

如此英俊的年輕人不遺餘力地給予演員們鼓勵,臺下那些夫人、婦人和小姐們馬上就會跟隨,改變態度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只要她們動了,那些富家子弟和老爺們自然也就跟著動了。

簡單的跟場引起了城堡劇院建成後最奇怪的一幕,噓聲之後長達10分鐘的謝幕。逼得那些已經換好便服準備離開的演員們,也不得不重新來到場上回謝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