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海正蹲在牆角吃麵疙瘩,壯漢蹲在他身邊,他把碗裡的肥肉都挑出來,放進壯漢碗裡。

壯漢囫圇吞棗地吃著,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問:“神君都住下了,有說什麼時候給你把那玩意兒弄掉不?”

胡四海喝了一口濃稠的麵湯,通體都舒暢了,渾不在意地說道:“管它呢,活著也沒意思。”

壯漢看著碗裡的肥肉,情緒低落道:“話不是這麼說。”

“那怎麼說?”胡四海吃了一口麵疙瘩,想安慰壯漢說自己嚇唬他的,他還沒活夠,還想再活幾百年呢,話未出口,頭頂光線一暗,他被一道寬大的暗影籠罩了。

他怔怔地抬起頭來:“神、神、神……”

神君一手抓住他的領子,將他提了起來,另一手在他眉心輕輕一點,一道法力解開了他眉心的封印。

封印解開後,胡四海的眸子猛地瞪直了……

……

“噝——”

正在思過崖以東七八十里外騎著白色飛馬搜尋冥修下落的神將大人忽然感覺雙目傳來一陣刺痛,他按著眼睛,倒抽了一口涼氣。

一旁的神衛問道:“大人,你怎麼了?”

神將大人閉了閉眼眼,冷冷地勾起唇角道:“我看見他了。”

神衛忙問道:“他在哪兒?”

神將大人道:“思過崖。”

……

神將大人留下一縷烙印在胡四海的眉心自然不僅僅是為了能夠操控他生死,一個囚犯的生死,神將大人才沒放在眼裡,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懷疑思過崖的人對他有所隱瞞,想利用胡四海的眼睛找出神君。

冥修早看穿了他的把戲,在胡四海等人找上山洞時,便悄悄地將胡四海的眼睛封印了,一直到封印解除,胡四海的眼睛才向神將大人傳遞出了正確的景象。

神將大人率領百名神衛包圍了思過崖的村莊,村莊裡空無一人,除了空地上的冥修。

冥修一襲月牙白長袍,烏髮隨意地披散著,宛若一匹黑亮的墨色錦,直直地垂順而下。

哪怕是兩萬年過去了,這容貌依舊俊美得有些不像話。

但他通身的氣質變了,不再是記憶中溫潤如玉的少年,滿眼都是肅殺之氣。

神將大人一時間不敢認他。

冥修神色淡淡地開了口:“怎麼?還要本君仰起頭來和你說話?兩萬年不見,一個小書童的架子也端得這樣大了。”

提到書童,神將大人的臉色瞬間變了。

冥修嘲諷地說道:“怎麼?本君認錯了?你白莫雨不是本君腳下的一條狗?”

神將大人抓著韁繩的手唰的一下握緊了:“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雲府神君?別做夢了,雲府沒了,你什麼都不是了!你現在連我這條狗都不如!”

姬冥修的眸光冷了下來:“你說什麼?雲府沒了?”

神將大人暢快一笑:“沒錯!雲府沒了!上上下下數百口人全都被流放了!你弟弟妹妹也死了!識相的,就乖乖給我磕個響頭,我或許會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給你一個痛快!”

冥修的身上陡然迸發出了強大的殺氣,荒涼的思過崖彷彿一瞬間成了人間煉獄:“這痛快還是留給你自己吧。”

神將大人被他周身的氣場震懾了一把,但也僅僅是那麼一小會兒,一想到二人如今天差地別的身份,神將大人便再沒將他放在眼裡了。

神將大人攤開雙臂,無比囂張地說道:“看看你如今的德行,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你還能把本將怎麼著嗎?”

“那就看看我能不能把你怎麼著了。”冥修冷冷地說完,探出修長如玉的手,指尖對準他眉心,一道奪目的金光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