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春光明媚,落梅院的桃花開了,一朵朵一簇簇,嬌豔清麗,如娉婷的少女。

姬老夫人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百無聊賴地數著枝頭上的花兒。

京城的三月,還是有些涼意的,榮媽媽拿了一條薄毯蓋在她腿上,又遞過一盅燕窩,軟語道:“老太太啊,您早飯沒吃幾口,廚房燉了冰糖燕窩,趁熱吃點吧。”

姬老夫人沒胃口,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指了指門口:“你去讓人瞅瞅,冥修他們回了沒?”

榮媽媽就道:“冬梅剛不是瞅過了嗎?沒回呢,大少爺要回來,會提前讓人遞給訊息的不是?”

“哎呀。”姬老夫人無聊地嘆了口氣,那小子從前也總不在家,沒這般難熬啊,怎麼這回就讓她抓心撓肺了呢?

榮媽媽伺候老夫人這麼久,比老夫人自個兒都瞭解自個兒,見她唉聲嘆氣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笑了笑,說道:“您是記掛那兩個小的了吧?”

姬老夫人幽怨道:“可不是?我盼了這麼多年才盼來兩個小重孫,我容易嗎?都這麼久了也不把小重孫給我送回來……”

“曾祖母!”

姬老夫人自嘲地笑了笑:“瞧瞧瞧瞧,我太想那倆孩子,方才都聽見他們叫我了。”

榮媽媽一笑:“您沒聽錯,瞧。”

姬老夫人順著榮媽媽指的方向望去,就見兩個明顯黑了一個色號的小包子手拉手跑了過來。

是的,手拉手,鑑於妹妹總是比自己跑得快,不甘落後的景雲十分心機地拉住了妹妹的小手。

兩個白白嫩嫩的小糯米糰子,出去幾個月,回來就成了一對兒黑米糰子,姬老夫人目瞪口呆,險些沒敢認出來。

這可怪不得兩個小包子,實在是海上的太陽太大了,就像是長在頭頂上一樣,一路曬回來,可不就成兩個小黑人兒了?

不過就算是小黑人兒,那也是全天下漂亮的小黑人兒,眼睛大大的,睫羽長長的,小嘴兒一咧,露出一口小白牙,可愛極了!

姬老夫人激動地坐起身來,道:“快!快讓曾祖母看看!”

小包子手拉手地蹦上了臺階,站到姬老夫人身前。

姬老夫人撫著二人的肩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笑得合不攏嘴兒:“長高了!”

景雲看了看原本比自己矮上小半個腦袋,如今卻好像已經冒出去的妹妹,十分心機地踮起了腳尖。

姬老夫人將兩個小傢伙摟進了懷裡,年前兩個小傢伙被舞獅子拐走的一幕可算是把老夫人嚇壞了,當然她並不知道人販子被望舒小包子嚇慘了,她心裡那個急呀,要不是喬崢送了一封親筆書信來,她怕是這個年都過不去了。

其間,冥修讓人遞了幾次訊息,道是與孩子們一切安好,她這心方真正地放了下來,可是兩個小傢伙一走那麼久,她也怪記掛的,原先以為過完年便能回了,可盼完過年盼正月,盼完正月盼二月,如今都三月了,她頭髮都盼白了幾根才總算把小傢伙給盼回來了。

“讓祖母看看重了沒有。”姬老夫人先將景雲抱到腿上,“嗯,重了。”

景雲美滋滋地跳了下來,姬老夫人又去抱望舒,一如既往抱不動,“望舒沒重!”

望舒:“……”

姬老夫人摸了摸二人的小辮子,問道:“你們爹孃呢?”

“祖母。”喬薇微笑著與姬冥修一塊兒進了院子,二人大多時間待在船艙裡,沒盯著曬,還是白白淨淨的。

喬薇穿著一條修身的束腰羅裙,上身是白色,裙底也是白色卻籠了一層冰藍色的龍綃,那龍綃質感極好,如雲朵一般輕盈,又如海水一般澄澈,穿在身上,整個人都多了幾分空靈,那份乾淨的氣質,讓看過的人靈魂都好似被洗刷了一番。

姬老夫人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很快,姬老夫人又看向了喬薇身邊的姬冥修。

姬冥修依舊是一襲白衣,氣質如玉,他但凡是走近了,院子裡的花兒都好似活色生香了幾分。

姬老夫人笑得看不見眼睛,須臾,又故作生氣地拉下臉來:“現在知道回來了?去了那麼久,怕是早把我這個祖母給忘了!”

喬薇笑吟吟地走過去,將望舒小包子拎起來,丟進了她爹爹懷裡,抱住姬老夫人的胳膊道:“哪兒能把您給忘了啊?我們可是日日夜夜地想著您、盼著您,食不能寐,寢不能安!”

“食不能寐,寢不能安?”姬老夫人看了小倆口一眼,“那我瞅著你倆的臉怎麼還圓了?”

喬薇清了清嗓子,海里的好東西太多了,他們幾個又全都是捕魚小能手,一路上嘴巴就沒停過,能不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