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冥修似是而非地哼了一聲:“你又不是喬薇,怎麼知道她不想見?”

喬薇清了清嗓子:“我……我……我猜的呀!”

姬冥修漫不經心地說道:“你見都沒見過她,怎麼猜得到她心中的想法?”

喬薇被噎得啞口無言,想說我就是這麼想的呀,可這麼一開口不就露餡兒了嗎?儘管其實按照原計劃,到了隱族就能告訴他自己是本尊了,可這傢伙最近與“鳳傾歌”打得火熱,她在氣頭上,才不要和他相認!

“我是女人,女人就瞭解女人,而且我也是個苦命的人,我打小被我爹孃賣了,長大後連我爹孃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倘若現在來個人,告訴我,我在世上有個外公,他想見我,我真想給他一巴掌,老孃當年被賣掉的時候你這個外公在哪裡?”

“你與她情況不同,你爹孃是個黑心的,可小薇的爹孃一直十分疼愛她,只是形勢所迫,逼不得已與她生離多年。塞納夫人不是說了嗎?小薇的外公並不知道小薇的存在,他一直被矇在鼓裡,臨死前想要見自己外孫一面,你為何不成全?”

喬薇咬唇,一樣的話,從塞納夫人嘴裡說出來,和從他嘴裡說出來,效果完全不一樣,她現在都有點被說動了。

“賀蘭傾是老族長唯一的骨血,小薇又是賀蘭傾唯一的女兒,賀蘭家就這點血脈了,你不去見他,不是讓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嗎?”

剛剛只顧著震驚自己多了個外公,倒是忘記去琢磨塞納夫人話裡的含義了,她娘在閉關,她外公後繼無人,這個節骨眼兒上外公去世了,整個隱族就群龍無首了,把她著急地叫回來,多少有些穩住大局的意思:“原來我這麼重要的啊。”

姬冥修給了她一個別太自戀的眼神:“你想多了,你沒長在塔納族,沒給族裡做過貢獻,想白撿個便宜做繼承人根本不可能。”

喬薇撇嘴兒。

姬冥修又道:“叫你來,就是希望你能讓你外公撐住,撐到你娘出關。”

“哼!”喬薇撇過小臉。

姬冥修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角:“鳳兒入戲可真深啊,真把自己當成小薇了,喜小薇之喜,憂小薇之憂,怒小薇之怒。”

喬薇眼神閃了閃,挺直了小身板兒道:“我可是非常敬業的!”

姬冥修但笑不語。

“不過。”喬薇想到正事,神情嚴肅了下來,“你覺得塞納夫人的話真的可信嗎?”

“怎麼說?”

“她與我說了那麼久的話,都沒聽到我娘……少夫人娘當年是怎麼離開隱族的,少夫人的娘遇見她爹的時候深受重傷,這件事你知道嗎?”

姬冥修點頭,他知道的比喬薇更早一些。

喬薇是拉著鳳傾歌去靈芝堂找喬崢做人皮面具時,從喬崢嘴裡撬出來的,喬崢原不想說,喬薇一陣軟磨硬泡,喬崢招架不住,便一股腦兒地“招”了。

喬薇若有所思道:“賀蘭傾受傷的事,塞納夫人是不知情呢,還是不想提起這一段傷心的過往呢?若是她不想提起倒也罷了,若是她不知情,那麼她與賀蘭傾的關係就沒她說的這麼親近。”

姬冥修道:“不無道理,你娘連把你許配給姬家的事都告訴她了,沒道理隱瞞自己當年受過的傷。”

喬薇側身躺在床上,單手托起了小腦袋:“所以咯,如果我娘沒告訴她這件事,說明我娘對她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不知不覺又被某人繞進去了,“我是說少夫人的娘!”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是,少夫人的娘。”

喬薇兇悍地說道:“當然!”

姬冥修言歸正傳:“不完全信任一個人,並不能說明對方就是一個壞人,你娘對你外公隱瞞更多,難道你覺得為了等到你,不惜與病痛頑強抗爭的外公會是一個惡人嗎?”

喬薇私有頓悟:“你這麼說,好像也有點道理,可我心中,還是有不少疑惑。”

“關於塞納夫人的?”姬冥修問。

喬薇搖頭:“關於好多的,譬如當年的事,當年賀蘭傾為什麼要離開隱族?好玩兒還是迫不得已?賀蘭傾是被誰追殺的?是因為追殺才逃出隱族,還是出了隱族才遭到人的追殺?還有,隱族的人為什麼不能離開這座島?他們是美人魚嗎?隔段日子就得回海里泡一泡?”

姬冥修被她最後一句逗笑了,腦補了一下塞納鷹拖著一條長長的魚尾,在水裡妖嬈起舞的樣子,少主大人被雷得不輕,眼皮子跳了跳,說道:“彆著急,我們已經來了,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

入夜,二人躺在了床上。

喬幫主威嚴地說道:“我警告你,你不許靠過來,否則回去了,我一定向少夫人好生告你的狀,我說到做到!”

“好。”姬冥修爽快地應下,果真躺著不動了。

黑暗中,喬薇睜開了明亮的眼睛,一直到他傳來均勻的呼吸,喬薇才終於忍不住睡了過去。

一隻胳膊伸過來,將她嬌小的身子抱入了懷中,一夜好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