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完名,喬薇去了一趟常青街的匠心鐵鋪。

鐵鋪位於街角,地段相對偏僻,老遠便能聽到鐵匠打鐵的聲音,門口幾位赤膊壯漢正在搬運新出的貨物,一筐筐地裝上板車,看上去生意不錯。

喬薇帶著孩子們進了鐵鋪,看向一個正在低頭擺弄算盤的中年男人,道:“掌櫃的,我找羅永年。”

中年男人看都沒看喬薇一眼,便大聲嚷道:“小羅子!有人找你!”

“來啦!誰呀?”

羅永年滿頭大汗地從後堂走來,也是赤著胳膊,臉上髒兮兮的,手裡黑乎乎的,還握著一塊燒了一半的紅鐵塊,他看到喬薇,狠狠地怔了一下,“姐?是你呀!你們怎麼來了?”恰巧此時,另一名學徒從他身旁走過,他把鐵棍遞過去,“來,幫我頂一下,我姐來了。”

那人爽快地接過。

羅永年笑眯眯地走上前:“姐!”

“小舅舅。”景雲與望舒乖乖地叫了人。

阿生也喚道:“永年哥。”

羅永年開心一笑:“真乖!”

喬薇見他汗水幾乎迷了眼睛,忙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他們幾個參加神童試,我帶他們報了名,順便來看看你,沒想到你這麼辛苦。”

羅永年做了兩年學徒了,還是頭一次有家人來瞧他,不知多興奮:“姐,你等我一會兒,我跟師傅說一聲!帶你到京城轉轉!”

喬薇眸光掃了掃:“你住哪兒?”

羅永年把喬薇帶到了自己的住處,他們這些學徒,都是十幾人一屋,他運氣好,年前有個師兄不幹了,他頂了師兄的職,搬過去與另外三名師兄住,算是難得的清淨了,就是

望著亂糟糟的屋子,羅永年難為情地撓了撓頭。

喬薇早料到會是這樣,把臨行前羅大娘交給她的乾淨床單與被套拿出來,給羅永年換上,將潮溼的褥子抱到院中曬好,把髒衣服髒鞋子床單被套抱到井邊,好生清洗乾淨,之後,又拿出針線包,把破了的地方補上。再把屋裡屋外,都掃了一遍,桌子椅子也全都擦了一遍。

一個小狗窩就這樣被收拾乾淨了!

喬薇從包袱裡取出兩個罈子:“我自己醃的醬菜,挺下飯的。這一罈子是滷牛肉,不能久放,你今天就和師兄們分著吃了。”

羅永年抱住罈子,坐在床鋪上,眼眶有些發熱。

從小到大,沒人對他這麼好過。

他打架,爹孃管不住他,把他送到了這裡,從沒問過他樂不樂意,也不擔心他過得不好,彷彿他吃苦是應該的。

他自己也知道是應該的,只是心裡,也會想要被人疼。

喬薇看著他忽然低落下去的情緒,拍了拍他肩膀:“怎麼了?我對你這麼好,感動得想哭了?”

“我才沒有!”羅永年嘴硬道。

喬薇把包袱繫好:“行了,也不是白對你好的,我有件事找你幫忙。”說著,讓阿生帶著景雲望舒去院子裡玩,自己則小心翼翼地從錢袋裡掏出了兩片金葉子,“你知道哪兒有當鋪嗎?我想把它們給當了。”

羅永年看著金葉子做工與紋路,疑惑地問:“這麼好的東西,哪兒來的?”

有些事,知道太多沒好處,喬薇就道:“我撿的,你看能當嗎?”

羅永年想了想:“應該能,這兒附近就有當鋪,我帶你去。”

“等等。”喬薇叫住他,“你先幫我把它溶一下,萬一……失主報了官,我拿著它去當,會被抓的。”

羅永年一想是這麼個理:“我這兒恰巧有鎖模,要不,我給你熔了做成一把金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