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折騰了一整晚,從村子裡到鎮上,又從鎮上到京城,整個人筋疲力盡,而孩子們的高熱沒有絲毫減退的跡象,她忍住,辛辛苦苦排了一上午,到頭來,卻叫人招呼不打一聲插了隊,是可忍孰不可忍?

婦人拉過一個七歲的孩子,對大夫道:“我兒子夜裡有些咳嗽,你給瞧瞧他是怎麼了。”

那大夫像是沒看見被擠到後頭的喬薇似的,探出手去搭那孩子的脈搏。

喬薇眸光一涼,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我先來的,先給我看!”

大夫清了清嗓子,看向婦人。

婦人不屑的目光在喬薇寒酸的身上掃視了一圈:“你的診金我出,行了吧?”

喬薇簡直想笑了,在前世的醫院裡,她自認為已經見了不少極品,卻還真沒過如此理直氣壯的不要臉的:“我不要你的診金,你讓開。”

婦人嗤道:“嫌少?藥費也給你出了。”

“讓開。”喬薇的眸光漸漸暗了下來。

婦人不耐煩道:“哎,你這人,誠心找事兒是吧?”

喬薇定定地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我最後說一次,讓開。”

婦人被這有如實質的目光看得頭皮一陣發麻:“你……你你你……我警告你!再這樣我叫我家老爺過來了!”

喬薇淡淡地抬了抬眼:“你家老爺是誰?叫他過來。”

婦人揚起下巴道:“我家老爺是吏部員外郎!”

吏部員外郎,從六品的官兒,在權貴雲集的京城可能不算什麼,但在一個村姑面前,絕對是天一般的存在。

若是尋常村姑,這會子怕是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可喬薇是連恩伯府千金都敢得罪的人,又何懼一個員外郎夫人?

喬薇淡道:“那你又是誰?員外郎的夫人嗎?還是……小妾?”

大過年,卻只敢穿枚紅色的衣裳,從頭到腳不敢有半點正紅色,這要是正室才是怪了。

婦人噎了噎:“我……我兒子是員外郎的獨子!”

算是變相承認自己是個妾了,真是可笑,這年頭,做妾的都這麼囂張了,看來那員外郎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喬薇冷聲道:“別逼我動手。”

婦人大怒:“你敢?”

周圍的百姓竊竊私語了起來,在這兒排隊的多是尋常百姓與大戶人家的僕從尋常百姓請不起大夫到家中,只得來藥房求醫,大戶人家雖請得起大夫,可抓藥仍是得來藥房。

真正的主子奶奶是很少親自上這邊瞧病的,是以,她一搬出員外郎家眷的身份,那些準備替喬薇抱不平的人紛紛閉了嘴。

婦人其實並不是專程出來瞧病的,她孃家兄弟得了兒子,她剛剛吃了酒席出來,路過靈芝堂,想起兒子夜裡有幾聲咳嗽才順道給看看罷了。

原本看不看都無所謂,這會子她卻是鐵了心要看,而且非得仔仔細細地看!看得這不知所謂的村姑知道她厲害才好!

二樓的賬房,喬玉溪靜靜地撥弄著算盤:“樓下怎麼了?這麼吵。”

房媽媽合上窗子,回稟道:“好像是一個村姑在鬧事,揪著員外郎的家眷不妨。”

“雪蓮準備好了嗎?”喬玉溪眼皮子微掀,問。

房媽媽忙道:“大小姐放心,早備好了!是大少爺特地從天山帶回來的!”

想到了什麼,抱怨道:“都怪那賣點心的不識抬舉,小姐您高價請她做廚娘,她卻不給您面子。大過年的買不到合老夫人心意的點心,只得把雪蓮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