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陳剛讚許道:“壞人也是活生生的人!”

“誰說壞人不能是孝子?”

“誰規定殺人犯不能是好老公?”

“誰要求貪汙犯不是好爸爸?”

“現實很多貪官汙吏本身物質要求很低,之所以犯罪都是為不成器的敗家子!”

陳剛走下講臺,語重心長道:“你們記住演戲,其實是演人。反派人物也好,警察也好,首先在創作當中我是演人。”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善,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惡。正面人物也有其複雜性, 反面人物亦有其閃光點。”

“一個角色打動別人從來不是因為“好得不像人”或者“壞得不是人”。而是角色身上那種矛盾、複雜,善惡參半的真實。”

“誰能分析一下李米猜想裡裘火貴的心理動機?”

劉冠傑舉手道:“他要拿到三萬塊錢,他要回家,他三年沒回家了。”

“我認為從農村裡出來的人,法律意識是澹薄的,而且碰到一個很大事情逼著你的時候,腦子可能一下子沒了。”

“親人生病要多少錢你沒有,賣血抽乾了房子賣了什麼都不可能的情況下,換成我也可能要下手。”

蘇澤點點頭, 這段分析不錯,人被逼到絕路什麼都能做出來。

這些角色的塑造都離不開王硯輝的深度思考,世間之惡總帶幾分無奈幾分心酸,這些反派們都有各自的壞與苦,就看演員能不能挖掘。

“說的不錯,在王研輝眼裡,有好劇本,好角色,好的舞臺,過癮地飆戲,那才是人生中最快樂的事。”

陳剛走回講臺道:“人生三重境界: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

“年少有為榮譽加身,闖蕩京城看遍繁榮,於戲劇裡思考人性品味人生, 以悲憫之目甄別善惡。”

“這就是演員對於角色的思考!”

“老師, 為什麼我總是記不起他?”孫丹忍不住問。

“就是啊,這麼好的演員為什麼總記不住呢?”

“我也是, 看臉有印象,說名字根本對不上。”

“你那是對不上?明明就是沒聽過。”

陳剛示意安靜,笑道:“因為他每換一個角色,觀眾完全想不起他之前的角色是誰。”

“這種“演什麼像什麼”的演技,很容易讓人無法意識到這麼多精彩角色的塑造者竟都是同一個人。”

“身為明星或者公眾人物肯定是失敗的,但作為演員,他是成功的。”

蘇澤閃過一個念頭:《天龍八部》裡的那個掃地僧。

少林寺默默修行數十年,江湖上無人知曉他的名號,沒人知道他到底是誰。

一出手便是驚世駭俗,力壓蕭遠山慕容博兩大高手。

一般人演反派角色,非常容易臉譜化,什麼面露兇光,目光陰沉,伴隨著間歇性亢奮和情緒不穩定,看似非常外露,其實很省力。

反而烈日灼心裡的獨白,一句輕描澹寫的人死掉了,冷漠澹定神情,交代犯罪過程被說得像嘮家常?

說到得意之處還咧嘴一笑?

對於自己分析甚至透著一絲得意,從表情、眼神到肢體的變化。一個對生命沒有絲毫敬畏, 人性中沒有一絲底線,什麼也不怕的亡命之徒躍然眼前。

法制頻道看到的殺人犯多數是這樣的,沒什麼大的情緒波瀾,也看不出多少悔改之意。

平靜的敘述中殺人這件事聽起來就像買菜叫外賣一樣尋常,但這才是最讓人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