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點了點頭,然後走出了木屋,木屋外仍是清晨,仍是清新美麗與以往別無二致的一切,遠處有浩渺的大湖,湖水盪漾而清甜。

葉青突然開口:“你知道怎麼找克里斯蒂嗎?”

葛生有點驚訝:“你要去見她?”

“如果真要去見什麼人的話,還是她最靠譜,昨天晚上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想起來都想揍她,不過想想現在剛好去問清那一切,慶曆四年春確實告訴我了很多東西,但是更多的東西卻隱藏在水面之外,我需要問更可靠的人才行。”葉青語調平靜地說道。“如果說問她等同於向惡魔渴求知識,但是如果還有知識可以獲得的話,這個惡魔是收費最為低廉的。”

葛生點了點頭:“我去安排。”

克里斯蒂的宮殿在幽塔的上空,學院縱容她在自己的心臟營建巢穴,只是這個巢穴許久以來很少有人光顧。

當葉青也站在了幽塔的塔頂時,發現克里斯蒂正站在旁邊等待著她的光臨。

“葛生呢?”葉青問道。

“他申請回避,並且說無論我們交談了什麼,最終都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他,而且如果兩個人告訴的內容有出入的話,無論如何都是很尷尬的事情,他想我們一定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克里斯蒂款款說道。

她還是穿著緊身的羊毛短裝和白的發亮的大褂,風一吹便嘩嘩地響,這樣的裝束絲毫不像一個十八歲的女孩,但是也不像一位執掌一方世界的女皇。

可是她還是習慣這樣穿著,似乎只有這樣她才是克里斯蒂。

葉青老老實實穿著裙子,風一吹便露出半截骨肉勻停的小腿,她十年前便喜歡這樣穿,十年後依然沒有改變,她喜歡裙子,喜歡空蕩蕩輕飄飄的感覺,只是十年後的少女和十年前的女童已經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可是她依然想停留在十年前那樣,那個時候累了困了還有母親的臂彎可以躺著安眠。

“有時候我也會想,我的哥哥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懦夫。”葉青淡淡說道,語氣沒有任何特殊的意味,就好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這句話也要如實轉述嗎?”克里斯蒂眯著眼笑成月牙地說道。

葉青毫不示弱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真不知道你究竟喜歡他哪一點?”

克里斯蒂笑了笑:“我最喜歡有人和我搶這一點,別人手裡的糖永遠更甜一點。”

葉青撇了撇嘴,然後向著對方伸出了手:“嫂子,給我糖。”

克里斯蒂哈哈大笑,從白大褂的衣兜裡取出糖塊,扔了過去:“給糖可以,給哥哥不行哦。”

葉青撕開糖紙將糖塊塞進口中,然後望向高塔之下:“不進去談嗎?”

“那裡面是我的實驗室,又悶風景也不好。”克里斯蒂淡淡說道。

“我之所以親自來找你而不用你的黑鐵之戒,就是不想讓你我交談的內容讓任何一個可能知道的人知道。”葉青說道:“其實我漸漸有點不太明白我究竟可以絕對信任的人究竟還有誰。”

“你的夏末友人社曾經是你最堅固的堡壘,現在堡壘被人從內部擊破,你很不開心對吧。”克里斯蒂微笑說道:“這也是我始終不願意加入你的夏末友人社的原因之一。”

葉青看著對方,再次指了指虛空中的道路:“真的不進去嗎?”

克里斯蒂搖了搖頭:“我可以向你保證,這裡並不比那裡面更危險。”

葉青盯著對方:“我怎麼懷疑你揹著我哥在外面偷人?如果我沒記錯你和慶曆四年春也是老相好對吧。”

克里斯蒂笑得低聲咳嗽起來,然後才無可奈何地伸手輕輕拍了兩下,那一瞬間,葉青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她的面前慢慢展開。

她的面前展開了一個玻璃的城堡,就像是一片沒有厚度可以摺疊無數次的透明玻璃,在她的面前慢慢展開,越展越大直到將以塔頂為中心的數百米方圓徹底包圍。

葉青也看到了這個玻璃城堡的一切,她的目光與神識可以穿透每一片玻璃,看清每一個實驗臺上任何一個測試的結果,在那一刻葉青才明白過來,所謂的玲瓏心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無論聽別人描繪多少次,都及不上自己親眼所見一次。

“雖然你並不完全相信我,但是小姑子一定得相信並且伺候好了。”克里斯蒂站在城堡的中心笑著說道:“雖然說你我算是情敵更多一點。”

“我來猜猜你的第一個問題。”

“是暗星為什麼會挑選蘭澈作為下一件兵器對嗎?”

葉青沒有說話,阿賴耶識被譽為可以看透人心,而眼下克里斯蒂確實說出了她想問的第一個問題。

所以有點不開心。

這就是在斯特行宮之中慶曆四年春最後作為交易給她的資訊之一。

在兵器被確認無法修復之後,暗星原本計劃中的方案缺少了關鍵性的一環,卻不能因此而終止,於是挑選下一件兵器變成了當務之急,這並不是新培養一件所能解決的事情,暫且不說能不能找到像星曦這樣完美無瑕的劍胚,僅僅鍛鍊一件兵器所需要的時間就是無法承受之重,所以需要找到一柄哪怕是一次性,但是可堪使用的兵器。

最終暗星挑選了蘭澈。

而昨天夜裡,襲擊北欒的人也正是蘭澈。

只有同為葉夜學生的蘭澈可以輕鬆地接近北欒,並且壓制並且擊暈對方。

之所以見面的時候葉青會向蘭澈道謝,其原因就是蘭澈最終還是念了幾分舊情,沒有殺死北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