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必沒有聽過我的名字,包括我的姓氏,克勞夫特是一個古老而又年幼的家族,最初他是服務於俠的忠實僕從,為那位聖人打理原屬於商業聯邦的大片國土,自從俠徹底捨棄了自己的身份過往最終成聖之後,克勞夫特家族便陷入了長久地迷茫之中,儘管他們還在忠誠執行著當初那位聖人留下的指示,牢牢控制著如今的商業聯邦,但是卻始終找不到下一步的方向。”

“所以出於種種考慮,在之後的數百年裡,克勞夫特家族一直在追尋著俠的足跡,希望得到指引,幫助,或者說解脫。”

“於是他們找到了俠,並協助俠與月佚聖者,海之公主一道,修建了葉夜學院,重築了葉夜城,所以雖然而今葉夜學院在財務上已經可以自理,但是在初創立的一百年間,克勞夫特家族一直都是葉夜學院背後的最大金主。”

葛生繼續沉默。

是的,克里斯蒂所說的這些,葛生聞所未聞。

在他所知道的歷史裡,葉夜學院鼎盛之際,世間三聖齊聚於此,教化萬民,有如神蹟的葉夜學院,便是由三聖直接出手修建而成。

不過在閱讀這段歷史的時候,葛生未嘗沒有過疑惑:三聖自然修為通玄,學識淵博如海,可以修建出如葉塔這樣龐大精美的建築,可是那些用於建造的石料金屬木材這樣的物資,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所以當初只能推到三聖如此修為,自己身家定然極為豐厚,各掏傢俬便可以填上學院這個無底洞般的大窟窿。

而今克里斯蒂給出了另一個解釋,初看有些不可思議,但是細思卻無比順理成章。

三聖的身家,在葛生和那三位聖人都在不同程度打過交道之後便已經有了初步的瞭解。

從常規角度來說,最富有的莫過於月佚聖者,他出身於葉夜的頂級貴族,起點最高,又曾經威壓一世,整個葉夜學院都是他的私產,可是當有了進一步瞭解之後才會發現,月佚聖者本人反而是最為清貧的那一位。

因為他本人是非常純粹的學者性格,無論是修煉還是研究乃至於治學,都是講究一絲不苟,純粹坦蕩,無論這位聖者最終有沒有留下不為人知的骨血

,但是從公開的記錄來看,月佚聖者雖有婚配,但是並未誕下子女,他的所有積蓄都無償捐贈給了葉夜學院,葉夜學院是這位聖者的最大私產,但是這個私產最終而言也是這世間最珍貴的一份公產。

因為眾所周知,葉夜學院最終的所有權被完整地移交給了林夕。

至於瀟,瀟出身於望海州的望族,出生之時便有異象伴生,而成長的天賦之高至今尚且未有人能望其項背,成聖之後的瀟雖然居住最久的地方乃是葉夜學院,但是她本人長期擔任著望海州的州牧,名為州牧,但是對於那個時候獨立甚久尚未劃入奧斯帝國境內的望海洲來說,就是一個不稱王的國王罷了。

就算到了今日,望海州已經劃入奧斯帝國境內,瀟的家族依然牢牢把持著望海州的軍政大權,只是在名義上承認奧斯帝國罷了。

所以事實上瀟所掌握的資源尤為恐怖。

但怎奈瀟本人是另一種形式的極端,作為三聖之中天賦最高,戰力最強的那一位,她始終追求的是更高的境界與更遠處的風景。

對於她這種程度的存在,所需要的一些資源不僅是區區一個望海州所無法滿足的,換言之,那些資源即使全數交到望海州的手裡面,也因為沒有手段也沒有境界使用而同樣是一堆危害極大的垃圾。

就好像一噸提純程度極高的鈾石,對於一些國家來說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但是對於另外一些國家來說,則是接近就會痛不欲生的毒物。

瀟所需要的,這個世界除了聖人沒有誰能夠滿足她,但是同樣,她所擁有的,除卻聖人對任何人來說都一文不值。

所以瀟是另類而尷尬的富有與貧窮。

至於俠,他才是最神秘的那一位。

前面兩位聖人,從他們出生到死去,一切都有跡可循,而對於俠,則像是憑空出現的一個存在。

出現即聖人的存在。

當然這不可能,所以便存在著另外一個可能,便是克里斯蒂所提及的那種可能。

俠是放棄了自己的身份與過往的聖人。

他曾經是歷史的一部分,可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他將自己從歷史中剝離了出來,那個剝離出來的存在一出現便是聖人,與此同時,也將自己與之前的一切都割裂開來。

便如克里斯蒂所說的克勞夫特家族,他們曾經為俠服務,甚至在暗中掌握了整個商業聯邦,這樣的手筆與力量,不僅恐怖,更加地驚心動魄。

但是俠卻最終放棄了這一切,選擇和過往徹底斷絕。

或許。

葛生心中慢慢告訴自己。

正因為如此,那些知道他過往的人,才會選擇俠這個字作為他的稱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