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有機會看著眼前紅髮的黑衣法師,不停地,幾乎崩潰地說;

“謝謝。”這兩個她唯一能夠說出的話語。

三殿下什麼都沒有說,她並不擅長應對別人的感謝,她同時也不認為自己需要任何人感謝。

因為她只是在自己的角度,做自己認為需要做的事情。

遠方的高臺上,已經臨時宣佈了開幕式的取消,葉鸞已經在林夕的陪同下,正在離開這個會場。

已經有陸陸續續的學生開始在葬雪社的指引下,沿著應急通道離開,雖然他們隱隱約約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時間的急迫,讓他們只能聽從著來自別人的安排。

三殿下安靜坐在那裡,懷中是白色的貓。

她的左手輕輕撫著白貓的額頭,她的右手則背在身後。

她沒有動,既是沒有人要求她動,也是因為她不能動。

背在身後的右手是一隻光潔如玉的少女手掌,但是掌心,沿著那條几乎不可見的細細掌紋,是一道筆直的裂口。

彷佛被最鋒利的刀劍直接劃破手掌,那道裂口貫穿整個掌心,幾乎將她的手掌筆直切開。

她!還是受傷了!

她赤手將那道薄刃擋下,然後斬斷,可是作為代價,她用來格擋的右手被幾乎切斷。

她沒有向眼前的幾個人告知她的傷勢,哪怕眼前這幾個人或許是這個世界最關心她的人。

因為她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那道筆直的,深邃的裂口之下,那層薄薄的如同玉石的瑩潤面板被切開之後,卻沒有哪怕一滴的鮮血流出。

傷口之下,是無盡的黑暗。

有如混沌的幽深,黑暗到不可見底的霧氣,在這個少女那個裂開的傷口中,氤氳著,暗湧著。

……

……

早上的刺殺,到中午的時候,葉夜城某處精緻的宅邸傳出輕輕的敲門聲。

既然有敲門,只要裡面有主人,只要客人還不算被主人討厭,那麼開門是必然的。

只是當門開啟的時候,客人的臉色卻並不好。

主人圍著白色的圍裙,一臉熱情地將客人迎入宅邸:“老師來的真是時候,知道學生家今天吃麻辣火鍋。”

這個客人很快被迎入正廳,廳中是一爐熊熊燃燒的炭火,炭火上是一個正汩汩冒著熱氣的紅銅小鍋。

小鍋裡是正沸的濃汁,色澤鮮紅,芳香撲鼻,而在小鍋邊的桌上,一色擺著切成薄片的毛肚、牛肝、牛腰、瘦肉;另一邊是鮮嫩的青菜、大蔥,青蒜苗。一個個小碟擺開,分別是芝麻油、味精、辣椒粉,薑末,花椒,精鹽,豆鼓。

又有萵筍、鮮蘑、菠菜、蔥白四樣輔料的野味。

而那位主人尚圍著圍裙進進出出,不斷從裡間的廚房端出豆腐片,土豆粉之類的新材料出來。

客人坐下之後,直接夾起一疊粉紅的鮮肉放入火鍋中輕輕一涮,待薄薄的肉片浸滿鮮紅的湯汁,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刻地提起,不由分說地放入嘴中咀嚼。

他身邊坐著的那個少女平靜地遞過杯盞,為他斟滿一杯,客人對她微微一笑,抬手一飲而盡。

主人端來最後一份配菜,坐下看著那個只吃了一片肉,飲了一杯酒便不再動手的客人,微微一笑:“學生做的不合老師胃口?”

客人端起酒杯,飲了第二杯酒:“如果陛下能不光臨本城,老朽寧願不吃陛下親手烹製的這頓美餐。”

林夕看著眼前的金髮男子,幽幽說道:“不知道在他國的境內,謀殺一位該國的公主,算是什麼罪名。”

他身邊那位平靜的少女抬起眼,金色的眸子猶如熔融的金液。

這位少女方才為他斟滿一杯美酒,之後又補上了第二杯。

但是此刻她靜靜站起,有白色的絲線在她的指尖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