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葛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蘭竹沒有笑。

他是至高無上的蘭姓貴族,如果因此而譏笑會顯得很沒有風度。

風度是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

所以他輕蔑地微微挑起眉毛,帶著十六年的貴族氣質即使生氣也將其化為了對庶民無知產生的優雅無奈。

葛生感覺自己很熟悉這樣的人有個叫做葛秋的表哥同樣這樣彬彬有禮地優雅,那是一種來自骨子裡的驕傲。

“你打算趟這趟渾水嗎?庶民。”他像在雲端俯視著螻蟻,輕輕說道。

沒有威脅,因為理所當然的。

“是。”葛生只說了一個字作為回覆。

他記起慶曆四年春的那句話關於想做的事情和要做的事情。

這件事自然不是要做的事情。

但是他是想做的事情,葛生笑了笑告訴自己。

或許事後他會後悔。

雖然連葉小九都說過,蘭姓即使是她都不願意招惹。

但最少,這是他此時此刻唯一想做的事情。

蘭竹無奈攤手:“總有泥腿子想要攀附天鵝,只是那些書文裡的東西,都只是同樣窮酸的泥腿子寫出來的東西罷了。”

“也罷也罷,給你上一課也好。”

言罷他輕輕舞動手指,沒有任何咒語的吟唱。

所以便有五朵火焰在空氣中悄然燃起,隨著空氣漂浮。

“蘭竹!”阿澈看他動作,不由微怒,後發而先至地張開右手,一咒文飛快地在口中念出,葛生看著自己周圍緩慢結成的乳白色光幕,心中微凜:哪怕方才的女孩那麼謙虛,開始這一手接近順發的光繫結界,可不是謙虛可以說得過去的。

阿澈那雙貓眼綠的眼睛非常平靜地望著前方逼來的火球,語氣平平淡淡:“抱歉將你捲進來,請不要插手這件事情,謝謝了。”

請不要插手這件事情了,謝謝了。

葛生聽著她這樣平淡地感謝與撇清,突然笑了。

“我突然感覺。”葛生看著阿澈那兩個柔軟的淺褐色馬尾,這是貴族很少使用的髮式,因為顯得隨意而平凡,可是在她的身上,卻感覺非常溫柔:“我比剛開始更喜歡你了。”

“我想做的事情。”葛生輕輕說:“我自然有做的把握。”

“有些事情,不試試你永遠不會知道結果。”這位帝國公主的哥哥搖頭笑了笑,回想著那個時候傲雪華一巴掌把他打翻之後揪著他衣領說的話:“你也應該相信我的。”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總要相信一些人。”

那五個火球次第撞擊上光幕,迴盪的清光灑在葛生那張平靜的臉上。

阿澈的光之結界穩固得不可思議,被這樣直接攻擊都沒有破裂的徵兆。

然後葛生徑直走出了光幕,阿澈猶豫了一下,沒有阻攔。

“什麼才是蘭姓貴族呢?”葛生看著對面的蘭竹,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蘭姓貴族。”蘭竹沒有思考,理所當然地給出了回答:“就是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殺了你都不會受到懲罰的人。”

葛生搖頭,終於確定了心中的想法,所以開口:“那麼你可以嘗試。”

他足下用力,足尖輕點萊茵石的地面。

然後便化為了一道流光。

阿澈在他身後不由微微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