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雙盈盈不足一握的玉足,小巧而精緻,輕輕撩撥著淺碧色的湖水,白而且嫩,就如同新做好的奶豆腐一般,顫悠悠地讓人感覺舔上一口就要化掉一樣。

所以只看了一會葛生感覺更不好意思了,只好視線上移。

上移之後看到的是一對瑩潤潔白的小腿,緊繃的線條弧度優美。

只好再往上移,玉石般光潔的大腿隻手堪握。

葛生用力搖搖頭,再往上看,終於看到被鮮血染透的石膏手臂才緩過神來:“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少女歪頭,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的思考:“這是禁止說明的事項。”

然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臂,沒有看向葛生:“害怕嗎?”

葛生用力搖頭。

這個重傷的,冰冷的,美麗的,神秘的少女,偏偏和可怕一點邊都沾不上。

“其實我很可怕。”少女平靜地說。

這樣的自我表述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好不好!葛生心中用力吐槽。

“你在這裡做什麼?”

“等人。”

葛生看了看小九所在的方向,然後搖搖頭。

“我和你一起等可以嗎?”

……

……

等待從來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就像尾生抱著橋柱淹死在水中。

但是兩個人的等待並不一樣。

他並不知道這個自稱很可怕的少女究竟是誰,但是再怎麼可怕,會獨自在湖邊泡泡腳的美麗少女,終究不會太可怕。

她受著那樣重的傷,卻獨自來到這裡等人,所以等的人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像她這個年齡的少女,很重要的人其實並不需要猜太多。

比如私奔的少女幽會心中的情郎,比如初戀的情侶約定賞今夜的明月。

總之關乎愛情與甜蜜,總之關乎青澀與美好。

無論是湖與月,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很柔軟溫暖的東西,柔軟溫暖到想不到任何堅硬鋒利的事情。

葛生如何想也只在這個範圍打轉,轉了好久他索性便坐在那裡陪著她說話,天南海北說了好多話,比如他在湖邊也認識了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比如那個慶曆四年春親手烤制的地瓜,總之一個人說話是自言自語,總顯得有些蠢氣,兩個人的話,就算是自言自語,也總算有個聽眾。

雖然這個聽眾並沒有插一句話。

她只是安靜地坐在湖邊泡著腳,嘴裡輕輕哼著很簡單的歌謠,歌詞葛生完全聽不懂,但是曲調很好聽,便宛如一條寧靜流淌的溪流,你不懂它的含義,但並不妨礙你很喜歡聽它的聲音。

兩個人一個在講故事,一個在哼歌,講故事的人也在聽著哼歌人的歌,哼歌人不知聽沒有聽講故事人的故事,不過兩不相厭,時間便過得很快。

所以很快便看到那輪紅色的太陽緩緩沉入湖中,染紅一大片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