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倒嘗試過鑽木什麼的,但是小九很快認識到書裡的東西未必是真的,最少對她而言不是真的。女孩的手腕力度和耐久,幾乎註定她無法在十歲的年齡做到這件事情。

她倒也曾經採過火種,然後試著儲存,但是儲存途中不幸燒掉了她出來帶的三條裙子中的一條,她終於發誓火這種東西,以後絕對絕對不會再碰。

順便提一下,第二條裙子就是被葛生毀掉的,所以她那時會毫不猶豫地掠奪戰利品,並且一直耿耿於懷。

所以當這個陌生的傢伙提到這個讓她忌諱的事情,她完全沒有好感。

葛生看著在火光前忙碌的金髮男子,心中原本那種對方神秘無比的大高手形象突然有些鬆動,不由開口發問:“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名字什麼。”金髮男子看著火勢抽出一根柴火,輕輕說道:“萍水相逢,那就叫我慶曆四年春好了。”

葛生黑線。

葛生自然知道慶曆乃是斯特帝國當今年號,不過倘若以今日作假名,那麼叫做慶曆三年秋才對,哪有這麼胡亂來的,連給個化名都沒有絲毫誠意。

“斯特人?”小九寫下文字詢問。

慶曆四年春不置可否,看著眼前火紅的篝火,自言自語般說道:“其實烤地瓜看似簡單,大至鐘鼎之家,小於街頭乞兒,各有各的門路,各有各的吃法。”

“尋常烤地瓜不過置於炭灰之中,用餘熱燜熟,此法常熟不透,吃著夾生引人不耐。”慶曆四年春說起來竟如數家珍一般:“也有人就地掘穴,置地瓜於其中,取炭火在上面烘烤,火盡則掘開取食,色澤金黃糯軟香甜,更有泥土芬芳在其中,可謂佳絕。”

“若是大方之間,倒也可以取梨木炭,熟銅爐,炭內瓜外,以銀鏟夾取,也可做家中消遣,只是終歸吃相不雅,難以登堂入室。”

葛生聽得入迷,連小九也不禁心有所動,吃一個烤地瓜都能如此侃侃道來,有種將一生所求都放在吃之一字上的感覺,這樣的人無論在哪裡都不會惹人厭煩。

“至於我這倒是獨門絕技。”慶曆四年春說著自誇起來:“我在奧斯北方吃那裡的叫花子雞,卻是用荷葉包裹,然後塗上幾層溼泥。這本是叫花子用的伎倆,只因偷來家雞無灶無鍋,難以烹調,只能尋此方便法。倒是雞肉鮮嫩無比,引人食指大動,後來我自己烤地瓜的時候想起此法來,便如法炮製,居然別有風味,令人愛不釋手。不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若不是遇到你,我也沒有這等口福。”

小九心中一驚,暗道:這慶曆四年春必是斯特人氏,卻現在蘭葉腹地,剛才談論見識,似又是在奧斯住過一段時間,看他年紀不過二十,這般遊歷見識,縱然不知道他真實實力為何,但是恐怕絕對非同小可。

而慶曆四年春估算時間差不多了,便用沙土滅了火頭,被炙烤如同焦炭一般的泥團被他毫不介意地赤手拈出,輕輕捏碎堅硬的泥殼,然後用葉子包了一一遞給葛生小九:“請用。”

葛生接過,只覺得濃香撲鼻,簡直要饞死人不償命,但是小九看了看他遞過來的葉子,沒有伸手,但是抬頭:“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清淺而笑,伸出手掌手心朝上,只見一團金色的火焰驟然在那裡升起,躍動糾結著化為一枚金色徽章,然後遞了過去:“想必你認得這個。”

那是一枚由火焰凝結出的徽章,但卻可以抓在掌心,只有暖玉般的觸感卻一點也不燙手。

徽章只在中央斜畫著一柄金色的劍,簡約而乾淨。

但是小九的呼吸驟然急促。

她抬頭,水藍色的眼睛凝重起來,一點也不像之前那個任性嬌憨的女童:“俠?”

她抬手寫下那個簡單的字元,筆畫鉤角凌厲,蘊滿金石的劍氣。

這個字元原本不應該這樣強大,只是小九知道他是誰,又該如何寫這個強大的字。

“不是。”慶曆四年春搖頭:“在下並不是那位聖人的門徒,只是那位聖人的招牌很好用,而恰巧我曾經見過那位聖人,那位聖人也教過一點東西給我。”

“有人委託我前來作你的護衛,僅此而已。”他微微笑,笑容讓人很安心:“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