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麻煩的人還是來了......

魏浩東嘆了口氣看向發聲的人,不用猜,對方應該就是系統資料裡那幾個有功名的讀書人吧?想想也是,女子出道教書一般村民至多指指點點,少有敢直接反駁的,這般理直氣壯,必是正經讀書人。

“怎的荒唐?”魏浩東看向對方,知道一些人不說服不行,雖然很耽擱自己下班時間。

那喝聲的正是葉楓,見對方願意耐心詢問,他心裡微微鬆了口氣,這裡的人是願意講道理的,他最怕就是那種一看你不順眼就直接扔海里去的蠻夷做派。

他觀察許久,如今對於這裡的幕後之人,他心裡已有猜測,這島嶼資源豐富,田土成色極好,對方大量引渡流民開拓,剛才還說要辦學院蒙學,顯然是建島中之國!

如此一來,自己這等讀書人想必會受重用,可對方飢不擇食,竟因為那女子識字便任用她來教化,這亂了綱常之事自己必須阻止,否則這裡勢力一旦成型,某些壞的風俗就不好改了!

“自古以來,女子無才是德,相夫教子、織布管家才是正途,讓女子教書,那是不是還要讓女子為官?前朝牝雞司晨的後果,近在眼前,此乃取禍之道,切不可開這由頭!”

“讀書人?”魏浩東打量一眼對方:“什麼功名?”

“在下葉楓,景陽二十四年的秀才,因得罪學官,二次鄉式未中,後投幷州劉將軍門下,與幾日前因天水城破而逃難至此。”

“景陽二十四年?”魏浩東笑道:“看你年紀不大呀,那個時候就考起秀才,那年幾歲?”

“考起秀才那年,在下剛到束髮之年!”葉楓腰挺得筆直,這是他人生最為高光時刻,說出來來格外有底氣。

“十四歲的秀才,嘖嘖,天才呀!”魏浩東讚道。

周圍排隊的人也是一臉佩服的目光,十幾歲的秀才,含金量可不低,迷信點的都認為是文曲星下凡了。

孟嬌則是抱著女兒,咬著嘴唇,臉色有些蒼白,眼瞧著這裡能靠自己真本事養活女兒,卻還是逃不過世俗嗎?

“過獎了......”葉楓謙虛行禮,但眼中卻有一絲得色,倘若這裡的幕後主人真能禮賢下士,自己也不是不會考慮助他一臂之力。

“十四歲的秀才,按正常情況,應受縣令重視,卻因得罪學官,而兩次鄉試未中?區區一學官,能動得了科舉上的事?”

提起這個,葉楓就恨得牙癢癢:“朝廷腐敗,官場已經糜爛不堪,區區一學官便能涉足科考,國已不國,宇文泰反叛能如此順利,也因這大廈早就腐敗將傾!”

“是嗎?”魏浩東笑看著他:“從今朝大晉太祖建朝算起,不過兩百年,卻已是你口中大廈將傾之相,而你鄙視任用女官的前朝,國運四百年!”

“這.....這怎麼能一樣?”葉楓頓時臉色一冷:“前朝皇帝昏庸,任用女子為相,大肆屠戮忠良,若非杜公撥亂反正......”

“撥亂反正?”魏浩東好笑道:“你既能被區區學官壓制,顯然是寒門出身對吧?”

“是又如何,難道幕後東家還看不起我等寒門子弟?”

“你既與我說史,那總得客觀一些不是?你等寒門如今能參加科考,難道不是那女相改革的?”

“她.....她的確有一些值得稱讚的建樹,但她屠戮忠良......”

“她屠戮的忠良就是當時壓制你們這些寒門出頭的頂級世家!”魏浩東再次打斷對方:“她若不屠戮你口中的忠良,你這種農家出身的寒門,怕是再過一千年都沒什麼出頭之日!”

“還有便是你口中的杜公,他撥亂反正後,前朝僅過了三十年便陷入混亂,朝廷財政幾乎崩潰,多處地方造反起義,在他辭相不到五年,就發生了恆安之亂,朝廷徹底四分五裂,外族入侵,陷入了長達百年的混戰。”

“這怎能怪到杜公身上?”葉楓頓時反駁:“女相當權,朝政已被禍害得無力迴天,杜相苦苦堅持三十年,已是當世大才......”

“當世大才?”魏浩東好笑道:“我來告訴你什麼時候當世大才,女相當權,江南六郡紡織行業興起,因女子能為紡織官,能識字記載工藝,陶瓷、織布、茶業傳出海外,各大商行如雨後春筍,哪怕到了今日,江南六郡都在享受前朝的福利。”

“可你口中大才一上任,罷除女官,禁止女子拋頭露面,當時無數織布莊、酒樓、茶樓都是女子做東家,我們先不管是否正確,但當時已是這種狀況,你口中的大才直接罷用,那請問這些產業,是否會混亂?影響的生意不說,當初江南上萬織女被迫回家,江南產業近乎崩潰,是否是你口中大才的手筆?”

“杜公手段卻是激烈了些,但當時局面所致,非雷霆手段不可撥亂反正......”

“是嗎?”魏浩東冷笑:“如此雷霆手段這麼厲害,那為什麼幾百年後,江南如今還在任用織女?”

“因為.....因為......”葉楓:“江南紡織業基礎在那裡,女子在家閒著也是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