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之症?

皇后的腦子裡一嗡,眼前黑了黑,撐在桌上的手將旁邊的酒盞失手碰翻,滿杯的酒液傾倒在桌面上,淅淅瀝瀝地落下,滴在她華美的衣裙上。

一旁侍候的宮女趕忙上前幫她擦拭,被她不耐煩地一把推開。

「景珩。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話可不能亂說。」

皇后臉色一沉,冷聲呵斥。

裴瑾廷淡淡道:「娘娘應該知道臣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皇后只覺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得她胸腔作痛,卻無法反駁。

從前給長子做藥引時,的確是時常被放血,裴瑾廷說的一點都沒錯。.

可現在被告知,這個對他的身體,乃至往後的子嗣問題都有影響時,皇后怎麼都不願意相信。

她只想要一個正常的兒子,能夠讓她不用看旁人的臉色,怎麼就這麼難呢?

難道說她花了那麼多的心血與力氣,好不容易讓裴瑾廷認祖歸宗是一個笑話?

到頭來,她還是得看其他妃嬪的臉色過日子?

一旦裴瑾廷沒有孩子,還能坐穩東宮儲君之位嗎?

皇后只覺著整個人都懵了。

這一定是老天和她開了個天大的笑話。

她看了眼裴瑾廷身旁如鵪鶉般安靜的顧青媛,狐疑的目光打量了又打量。

這次景珩能夠順利的回京,並且願意認祖歸宗,接下儲君的位置,顧青媛分明是在裡頭出了力的。

以兩人的感情,若是顧青媛不能生,那麼……

一想到這個,皇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冷笑道:「你從小到大,太醫不知把了多少次脈,若是真的有不足之症,於子嗣上有礙,早就會出言提醒,何至於到如今才發現?」

她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顧青媛,「當年你神魂顛倒地要去搶婚,如今又是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情願被人嘲諷也要捨棄男人的尊嚴?」

一個男人,若是被人知道沒辦法生出子嗣,和天閹有什麼區別?

大周的萬里江山,該如何的傳承?

裴瑾廷道:「與旁人無干,娘娘,有些話還是不要說破為好,彼此給大家都留點臉面。」

若他真的因為放血做藥引而引起身體上的不足之症,以那個時候他的身份,誰會出言提醒?

一個外臣,一個大周的儲君,未來君王,知曉此事的人會向著誰?

偏偏皇后這個時候為了心底的那點不甘,把事情說破。

他聲音閒散,不緊不慢地說了句:「臣本就無經世之能,又無濟國之心,無才無德,肆意妄為,不若娘娘和陛下再商量商量,另立賢德?」

一直沉默的皇帝忽然出聲道:「這樣的話,往後莫要再說了。只要你一天還是朕的子嗣,你就是大周的儲君,未來的帝王。」

「至於子嗣的事,梓潼也不要著急,太子夫婦都還年輕,日子還長著,總能有辦法的。」

皇帝發話,皇后不得不收斂起憤怒的心,捏著帕子,若是顧青媛不能生,總還能給景珩納妃,讓旁的女人來生。

可若是景珩的問題,總不能給顧青媛來安排男子……

皇后蹙了蹙眉,緊抿雙唇,雙肩垮下來,景珩這個太子有一定要有子嗣才行。

否則,今日這個訊息一旦傳出去,不知多少人會對儲君的位置虎視眈眈。

回東宮的馬車上,裴瑾廷斜靠在車廂上,一手攬著顧青媛的腰,一手握著她的手,閉目養神。

只是那手,慢慢地好像有些到了不該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