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起,皇帝的身體漸漸沒頭幾年好了。

夜間淺眠,時又頭痛。

今日早朝回來,又疼了片刻。原因則是有朝臣又開始上書立太子,那上書的大臣稱東宮關乎國體,乃朝廷大事。

東宮之位如今空置,朝臣私下無不焦慮,前頭太子故去是朝廷的大不幸,盼皇帝能夠再立下新太子,提點教化,則朝廷大幸,天下大幸。

這奏摺上並未說要勸皇帝立誰為太子,可箇中含義,卻是不言而喻。

皇帝登基到如今,成活的皇子並不多。除去故去的太子,如今成年的只有秦王,秦王之下有兩個未及冠的皇子,品行如今還看不出。中文網

這些年間,後宮再無任何動靜,又據傳聞,皇帝如今的後宮形同虛設,竟好些年沒有召嬪妃侍寢了。

雖說皇帝也下了旨意,要立那個陰差陽錯在民間長大的皇子為太子。

一個民間長大的孩子,誰知學識如何?是否能承起這國之重任?

秦王可是在朝臣眼皮底子下長大的,雖說也有些小叉子,可如今不是沒得選嗎?

選他做太子,總比那一無所知的皇子要好吧?再不濟,在朝的還有兩個未及冠的皇子。

朝內,皇帝近些日子,越發地看中秦王,好些事都交給他去做,眾臣心中各種揣測。

皇帝是不是就等著大家上奏,好冊立秦王為太子?

於是有那自覺嗅覺敏銳之人,在朝會上表。

皇帝接了那上表,其他什麼話都沒說,當場將那上表的官員革職,隨後散朝。

眾人都知道,皇帝的性子向來溫和,對於朝臣也不實行苛政。這樣不言不語,就是說明他很生氣。

難道他真的要立那位民間長大的皇子做太子?

皇帝靠在軟榻上,捂著額頭,趙林侍立在一旁,恭敬地遞過熱帕子。

「北邊有沒有摺子遞上來?」皇帝用帕子捂在額頭上,嘴裡含糊地問道。

趙林忙笑道:「稟陛下,鎮國公的摺子連同其他的摺子一同遞了上來。」

其他的摺子,趙林雖沒有明說,皇帝知道和顧紹一起來的還有裴瑾廷的摺子。

他盯了片刻,沒有立即接過趙林遞來的奏摺,目光挪開,不知落向何方,仰著頭靠在迎枕上。

「有什麼好看的,還不是和從前一樣,和其他的官員一樣,通用話術。」

「這些日子,他上的摺子,內容千篇一律。」

趙林侍候在皇帝身邊幾十年,知道這位主子爺聽著是很嫌棄的模樣,其實每次收到裴三公子的奏摺,都會翻來覆去地看好幾遍。

然後細細地收到專門的匣子裡。

他賠笑:「陛下萬勿多思。官員們上的摺子都有統一的制式樣,三公子就算想要別出心裁,那也有心無力。」

他忙拿出裴瑾廷的摺子,翻開後,小心翼翼地遞到皇帝跟前:「陛下,您看字型,乃是公子親筆所書,一字一頓,筆記可循,可見公子態度是極為恭敬。」

皇帝一語不發,放下額頭的帕子,慢慢地接過,薄薄的紙上,寥寥數語。

慢慢下榻,行到窗邊,望著北面,凝立。

趙林見皇帝不說話,想起今日朝上的事,不敢再發聲,垂手立在意旁。

良久,聽皇帝問:「顧紹的摺子拿來。」

顧紹每隔五日就會上一道折,不經過兵部,直接呈到皇帝這裡。

上頭記錄的都是裴瑾廷的訊息。

「陛下。距鎮國公上道摺子才過去三日,新的摺子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