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雷滾滾,天邊的雨喧囂而下。

太子居住的寢居內,蔓延起一股水汽,朦朦朧朧。

寂靜的寢居,除去呼嘯雨聲,還有低低的哭泣聲。

皇帝在屏風前走來走去。

皇后坐在臥榻邊,帕子捂著眼角,身子一顫一顫。

她的哭聲尖銳悲痛。

臥榻上,太子陷在昏迷中,雙目緊閉,眉宇間是褪不去的病懨懨之氣。

皇后抬起頭,看向屏風前來去踱步的皇帝,停下抽泣聲,“陛下。可要查出到底是誰害了太子才行啊。”

皇帝聽到皇后的話,停下腳步,臉上也是一片疲憊,周身壓抑的鬱氣,彷彿一觸就要碎開來。

“太醫的診斷,你又不是沒有聽到,是這些日子的奔波勞累,這才讓他病倒,沒有什麼人害他。”

皇帝的話,皇后的心像是被一把匕首狠狠剖開般。

整個人渾身都在顫抖,她緊緊地咬著唇,雙手揪著濡溼的帕子。

“陛下。太子的身子,你也很清楚,他真的是奔波勞累才暈倒的?”

“您是不是太過偏心了?”

皇帝竟是不知道皇后到底在說什麼了。

太醫如今還在外頭開方子抓藥,熬湯。皇后也在邊上聽到太醫的診斷。

難不成太醫還能胡亂診斷?

他的腦袋不想要了?

皇后捏著帕子,壓了壓眼角的淚花,“是。太子的身子奔波勞累不得,可他已經多少年沒有這樣昏迷過了?”

“自從幾年前……”

每月穩定的供血,讓太子看著孱弱,其實內裡已經調得差不多了。

否則,他也不敢真的對那人下手。

正是因為他身子已經恢復得差不多。

“明明眼見著太子過兩年就能好好娶妻生子,不愁社稷無人。這個節骨眼上,陛下真的以為這只是個意外嗎?”

皇帝聞言立即抬起眼眸,帶著冰冷的利刃,朝皇后望去。

若是剛才沒聽出皇后話裡的意思,這會還聽不懂,那他也不配坐在龍椅上了。

皇后話裡話外,分明就是說太子的昏迷是裴謹廷造成的。

皇帝並未動怒,只是淡淡一笑,“梓潼,朕知道太子忽然昏迷,你一時難以接受,有些話朕就當你是關心則亂。”

“只是,在他人面前可不能再說了。”

說到最後,臉上笑容豁然落下,面色沉肅,與方才判若兩人。

他看了眼皇后,聲音沙啞,“你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息,太醫也說了,太子暫時沒有生命之危。”

“前頭朕還有朝事要處理,晚些時辰再來看太子。”

皇帝不再廢話,抬腳轉過屏風,往外走去。

沒一會兒高大的身影透過模糊的屏風消失在皇后的眼前。

皇后緊緊捏著帕子,指尖傳來冰冷觸感,讓她想起多年前,年少的太子昏迷時,那一碗一碗的血,也是如此冰冷地入了他的身體。

越想,皇后面色越發白。

她望著緊閉雙眸的太子,她不會讓這個孩子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