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媛渾身發顫,直勾勾地看著眼前面容蠟黃的秋月。

她想要閉起耳朵,閉起眼睛,一個字也不想聽進去。

她看到秋月顫巍巍地從袖兜裡拿出一份手札,凌霄花攀援在手札的封面上。

是秦氏當年的手札。

上頭清清楚楚地寫著當年事的經過。

她最後一絲妄念也已破滅。

從京都到千里之外的山東,她只想自己是不是錯的。

她其實和裴瑾廷之間沒有血脈上的聯絡。

呆坐在椅子上的姑娘,徹底懵了。

心像是開了一個黑乎乎的洞。

風呼呼地刮過,生疼生疼。

她記得在裴家有一次跟著承恩公夫人去赴宴,有位夫人打趣說,

“怪不得三公子搶也要將新婦搶回家,這看起來,兩人連面相上也有幾分相似。”

冰冷的風颳過,心好似萬里冰封,再沒有春天。

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她聽到自己問了無數的問題,包括陸妃進宮的時差,她年歲根本夠不上。

半晌,她也沒聽清楚秋月在說什麼,但是她聽清楚了秋月的解釋。

“姑娘根本無意進宮,卻還是遭了算計,之後倉促之下嫁到鎮國公府,姑爺人很好,可誰能想到……”

秋月落著淚,“後來,她進宮給陸妃請安,不慎吃壞了東西,在宮中出了醜事。”

那人就是承恩公。

這些都是手札上記著的。

顧青媛臉色蒼白,眼眸深處藏著深深的憤怒。

門外,悄悄傳來腳步聲,光線陰暗處,裴瑾廷整張臉都在暗影裡,臉上的表情也是似是而非,模模糊糊。

聽到裡頭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

“在宮中出了醜事……”

誰在宮中出了醜事?

半天,他也沒聽清楚裡頭究竟在說什麼。

接著有人從裡頭出來,他看到了顧青媛好似老嫗一般,一步一挪,扶著門框停下來,大口喘氣。

他上前扶起她的胳臂,鼻翼間是她身上熟悉的香味。

“你來了?”顧青媛許久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誰。

中秋佳節,月圓人圓。

雖說顧青媛的音調太過平淡,可是終於見到她,裴瑾廷的心中還是很高興。

他唇角帶著悅色,一手扶著他,一手撐著門,淡聲道,

“這幾日外頭有事耽擱了,這才沒來。今日中秋,總是要和你團圓的。”

他的心中,望著眼前的眉眼,生出一股溫情。

可是接著,他看見顧青媛似憐憫,又似悲哀地道,

“不是。”

她綿柔的嗓音猶如一把溫柔刀,一點點,慢慢地靠近,無聲無息地刺進來,說,

“不是的,裴公子。我們不是團圓。往後,請你莫要再來了。否則,我不會客氣的。”

她的稱呼,再不是裴景珩,也不是裴瑾廷,而是疏離淡漠的喚他“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