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疏月溶溶,梆子聲聲,蟬蟲鳴唱。

裴瑾廷卻什麼都聽不見般,直直看向對面之人,

“你說什麼?”

那注視的目光裡幽深如潭,表面平靜,又難掩驚濤暗湧。

林風拿著那藥包,心裡頭咯噔了下。

能被皇帝送到裴瑾廷身邊服侍的,都是人精,腦子稍稍一轉就忙緊張應道,

“這……難不成不是公子給的?”

想到這,他嚥了咽口水,將藥包放在桌案上,起身告退。

然而,才剛到門口,就被門前站著的賀錚給攔下了。

真是冤孽啊。

林風不得已,轉身回去,小心翼翼地找補,

“公子,這藥包對少夫人的身子是半分無損的。裡頭的幾味藥材反而有溫補之效。”

“少夫人的身子從前大寒過,這藥包許反而有益處。”

裴瑾廷沒理會他,屋內倏然變得空曠寂靜,坐了一會兒,忽又吩咐,

“今日這事,都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告訴少夫人。”

“賀錚。下頭的人你看著,不要再出現賀方那種事。”

隨後,他揮退了所有人,手中一直捏著那藥包,獨自去了顧青媛的院子。

臥榻上,單薄的姑娘此刻在沉睡,許是因為疼痛,眉頭時不時皺起。

裴瑾廷將藥包重新放回枕下,合衣躺下。

就這麼不緊不慢過了幾日,賀錚眼瞧著自家公子和沒事兒人似的,委實有些擔憂。

他家公子,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性子。

這樣的平靜……事出反常必有妖。

到了第六日晚間,裴瑾廷回去了一趟裴府,見了趟承恩公,說了點事,回了院子,揣著個木匣子就回了鎮國公府。

賀錚原本想著幫自家公子拿匣子,卻被推拒了。

他仔細瞧了瞧那匣子,只覺著特別的眼熟。

那並不是公子慣常用的匣子樣子。

賀錚撓撓頭,還沒想明白,就到了鎮國公府。

他們並未走正門,同往常一般,翻牆過院。

裴瑾廷一手捧著匣子,一手負在身後,在清冷的月色下緩步走向顧青媛的院子。

姿態一如尋常鬆緩閒適。

顧青媛正坐在梳妝檯前通發,聽到響聲,不用回頭,銅鏡中清晰倒映著他的身影。

好似自從那天得知她小日子來了,除去頓頓不落的湯藥,並未見過他的人影。

人特別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