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說他什麼事,他也就嘴裡應著,轉頭就扔掉。”

承恩公夫人解腰帶的手頓了頓,問,

“你和景珩媳婦說了這事?”

承恩公夫人擰了帕子遞給他,接過腰帶掛在屏風上,嘆了口氣,

“說是說了,看那樣子,是聽進去了。”

“她不聽能怎麼辦?總歸也關係到她的以後。更何況,以她如今的身份,不聽進去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一個孤女,如今雖說景珩是不顧臉面的將她強搶了回來,焉知是不是有一天膩味了,就見她趕出府了?

若是有個一男半女傍身,裴家總不至於真的讓她流落街頭。

承恩公將帕子扔的水盆裡,淡淡地說道,

“這事,你不必太放在心裡,陛下不過隨口問了一問,他對景珩媳婦不會怎麼樣的。”

“你既知道景珩有自己的主張,那就是我們也強逼不得。”

“這事等景珩回來看看再說吧。”

承恩公夫人從前覺著兒女都是債,裴謹廷這個兒子更是債中債。

既然當家男人都說等等再看,於是承恩公夫人只能是等等再看了。

這天夜裡,顧青媛躺在床上,自覺往常覺著擁擠的臥榻,這會空曠無比。

她翻了個身,輕輕嘆了口氣。

侍奉承恩公夫人,管理妾室,教養子嗣,處理內院雜物,拿捏親戚間的人情往來。

還有在外頭,和那些貴婦人交往的時候,說話說一半藏一半。

無論開心與否,臉上一定掛著得體的笑。

無論何時,說話都不能大聲,不管心裡多麼的不痛快,也不能喊出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這就是大多數女子的價值所在。

這些,她顧青媛不是早就知道的嗎?

她也一直是這樣一步一步走著。

可為何現在心裡忽然覺得不甘。

那時,她很坦然的對裴謹廷說,她可以盡到妻子義務的。

這原本是她早就準備下的一盤棋,然而,下了一半後,她忽然不想再落子了。

很想幹脆把棋盤一把掀翻。

也許,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如果她對一個人有了一點點感情,而她察覺到那個人會傷害她,那她就會毫不猶豫地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