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顧青媛一上來就是查賬……

坐在上首的裴謹廷把玩著手中的摺扇,抬起眼簾,看了顧青媛一眼。

片刻之後,他隨口說道,

“五軍都督府原本是不管這雞毛蒜皮之事,奈何如今鎮國公在邊疆浴血奮戰,本都督有責任幫著維護他的家宅安寧,既顧大姑娘有訴求,那就查吧……”

阮氏一口氣堵在心口,險些喘不上去。

都怪顧青媛,怎麼沒死在皇莊,卻惹上這個瘟神……

明明她讓人去京兆府告得狀。

難不成這個浪蕩子看上顧青媛了?

阮氏眉頭不覺皺緊,越想越覺得這是真的。

要查顧青媛的用度,自是要查公賬。

只是,再查公賬前,顧青媛讓人從院中拿出厚厚一本賬冊,放在案上。

“這是從母親秦氏過身後,我的私帳記錄,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你們查吧。”

眾人都驚詫起來,從來都聽說主母有一本公賬,卻沒聽說哪家姑娘會記私賬。

賬目攤在眾人面前,記錄詳細,越看越不敢相信。

堂堂鎮國公府大姑娘,手裡可以支配的錢財,僅僅只有每個月五兩的月錢,以及一些長輩賞賜的死物。

阮氏翻著那些記錄極細的私賬,越翻越像灼了手一樣,臉色難看,汗珠滴滴答答落了下來。

她的這般表現,裴謹廷無不看在眼裡,臉上玩世不恭的神色斂去,悠悠笑道,

“今日可真讓本都督開了眼界了……鎮國公府可真是有個好主母啊……這也僅僅是私賬,不作數。還是再看看公賬吧……”

事情發展到這般程度,眾人的目光都不再打量顧青媛,反而都盯著阮氏。

所有人看她們的目光都不對了。

尤其是公賬翻出後,簡直讓人看不下去。

除去顧青媛,顧家二房一家,尤其是顧芸娘,可謂是被千珍萬愛著,但凡哪家首飾鋪有新樣子,布莊有新出爐的花布,顧芸娘皆是頭一份拿到手。

這樣的事情,被攤到眾人的面前,顧青媛一身半新不舊的裙衫,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

“剛剛二妹妹說我這些年吃穿用度全是二房在供著。”

“我想問問嬸孃,這些年顧家並未分家,父親的俸祿交到了公中,大房的鋪子田莊收成也都交到公中……”

“甚至就連母親秦氏去世後,她的嫁妝也都是嬸孃在打理。”

“侄女想問一問各位長輩,陸侯爺,裴都督,這些用度,能不能養我這些年?那些月錢,是出自我父的手,還是從二房而來?”

她的面上帶著笑,聲調輕輕緩緩,但是比咄咄逼人、高聲呵斥更讓人心中生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