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所以那是你身體出現的一種本能的反應,就是你想快但快不起來,這個“想要加速”的結果是步幅變大了,而不是速度提高了。所謂的“衝刺”,並不是跑速提高了,而是步幅加大,反而丟失了前擺加速的機會,還因無效騰空的產生,影響了成績的有效發揮。就像你的偶像博爾特,他的後程速度下降值比較低,能量的利用率其實是很合理的。

吳:對,就像我這樣的百米後陳型選手,其實在最後的衝刺階段是沒必要過多的拉大自己的步幅去壓線的,那樣反而會降速。所以在那次之後我的100米壓線幅度就沒有那麼大了,反而是200米的最後三步會刻意的去拉到極限步幅,因為200米最後你的步頻肯定會下降的,你的速度本身就降到一定的程度了,這時候拉大步幅,完全的把身體前傾去壓線反而會有好效果。

陳:就比如你在燕京世錦賽男子200米決賽上絕殺加特林?

吳:對!

3、訓練中“量”與“強度”的關係探討

陳:從蘇黎世回來應該有很長一段假期,這次休假回燕京之後,就要進入冬訓了,是嗎?

吳:對。所以教練們都要我好好的休息,因為我今天確實參加了太多比賽了,尤其是燕京世錦賽跑了8槍,這個對我的身體負擔是很大的。比如9月20多號的蘇州全錦賽我就沒有去參加,謝震葉和培猛哥都去了。就是因為之前有劉翊大哥的例子,包括炳天哥他09年也參加了特別多的比賽,拿了11塊金牌,結果因傷休息了好久,一直到亞運會選拔賽才回歸。

陳:現在很多國際田聯的簽約運動員,在一個年度裡,高強度參加二三十次比賽的運動員好像不少?明顯沒有了傳統訓練學教科書裡,大週期理論的那種時間安排。

吳:不會吧?一個運動員,比如黴國的羅傑斯,我是跟他有過交流的,他的參賽頻率是很高的,但應該也不帶二十場。

陳:那可能是我們的資料有誤。我們回到話題,早先的蘇聯訓練學,建立了按年度劃分的訓練期、準備期、比賽期、恢復期的週期理論,今天的競賽實踐中,已經突破了。對於一個運動員而言,他需要在高水準的經濟環境裡才能保持技術狀態,對吧?然而大週期理論,以年度為週期的劃分原則,與當今競技比賽的頻繁度,以及巔峰較量的競技環境如何適應?比如你們在時間較長的冬訓中,有沒有比賽強度的成績測試?

吳:有測試,但很少。我們正常跑150米、300米都是會手記的,一個階段的訓練結束後也會適當的測試60米、100米,但我們不會為了想要知道自己的真實實力而去模擬比賽的環境,然後測試,這個是不符合冬訓規律的。

陳:你們冬訓,是不是類似長跑訓練中,教練員慣常的一個說法,他們認為冬訓是一種【積累】,吧冬訓叫做【吃量】?

吳:對,就是吃量。運動員冬訓的吃量是有周期的,比如從冬訓開始,我們吃量大概是兩個月左右。兩個月後就開始轉化,要把跑量轉化為速度,比如我們可能第一個星期100米跑13秒,然後慢慢的減減減,減到11秒這樣,差不多兩個月就結束,不再吃量了。訓練計劃進入【轉化】,比如之前跑8個或者6個100米(指每個訓練單元),轉化為4個或者3個。你的速度也要開始變了,開始達到最大速度的80%——90%,到10秒5、10秒2,這樣慢慢轉化。

陳:明白了,就是這樣一個階梯一個階梯的變化,一個訓練單元跑得次數減少,要求運動員上速度(吳子義點頭)。有一個例子,日苯短跑運動員桐生相秀,他的訓練積極性非常高,尤其是你突破10秒之後。所以他不停地給自己加量,除了教練給他自己制定的訓練計劃之外,他自己還自覺地拼命練。但結果就是他明明在賽季初的時候超風速跑出過9秒87,但世錦賽卻連國內選拔賽都沒有出線。就是訓練不僅沒有奏效,反而產生了副作用。

吳:他太急了,他年紀也不大很年輕,沒必要這麼拼。我覺得他現在最好還是先把硬實力穩固在10秒10以內比較好,沒必要跟我較勁。我不受傷他不可能跑過我的。

陳:你現在一個單元是多長時間?

吳:如果只練速度的話,大概兩個半小時左右,如果是力量+速度,要四個小時左右,分出上下午。

陳:那麼你在這兩個半小時的訓練裡跑不跑100米,跑幾個100米?

吳:每天的訓練單元不一樣,有時候跑100米,也會跑60、80、120、150,還有300,因為要練200嘛,我需要練速耐。

......

陳:我們這次談了許多短跑訓練與比賽中的問題,子義,你以自己在訓練中和比賽的切身感受,直接呈現了運動情景中的問題真實性,對這次運動行為的研究,提供了敘事性的實踐論證與學科專業研究,構成了互證關係。這對體育學作為人的運動行為研究,具有新方法論的意義。謝謝子義!

吳:謝謝陳老師,有機會去金陵訓練或者比賽,我再約陳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