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渠,是一個蕞爾之地。

別說與大梁相比了,哪怕是與南蠻比較,在疆土面積上也是遠遠不如的。

所以,其實北渠只能算是一個部族。

不過他們卻是有一支極其精銳的鐵騎,更有宗師級高手坐鎮,實力不容小覷。

當年大梁還是西涼的時候,北渠與其聯姻,成為了共伐前朝大魏的盟友。

只不過後來西涼佔盡了先機,一舉攻下了大魏東州及大魏都城,所以才有瞭如今的大梁,而作為昔日的聯姻盟友北渠,卻在那一場戰役中受益極少,甚至都不如戰損來得多。

當時大梁也就象徵性的給了幾處貧瘠的不毛之地打發了北渠,而當時因為是聯姻的盟友,所以北渠也並沒有說什麼。

只是同年,祁王妃澹臺鏡死了,這讓北渠差點抑制不住怒火,當年甚至還向大梁討要一個說法,而大梁那邊給出的答覆則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祁王妃澹臺鏡因病而逝。

這隨意糊弄的說法,北渠那邊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最終選擇了忍氣吞聲,隱忍不發。

可直至如今,依舊難以釋懷。

澹臺秋容在繼任北渠王之後,就自封了女帝。

此刻的她鳳冠霞帔,婀娜的身姿佇立在一處湖岸邊。

冷風吹拂,衣衫晃盪,她迎風而立,無懼寒冷。

澹臺秋容望著這片波光粼粼的湖面,思憶過往。

曾幾何時,這片名為為‘冰湖’的湖泊一直都處於冰封的狀態。

那一年,有一對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姐妹少女,行走在這冰封的湖面之上。

妹妹澹臺鏡當時還笑問了一句:“姐姐,你說這冰湖會有消融的一天嗎?”

澹臺秋容笑著搖頭。

打從北渠建立以來,這片冰湖一直都是冰封的狀態,甚至都沒有人見過它消融的樣子。

所以說,這片冰湖大概永遠都不會融化。

事實上,北渠所有人都不會相信冰湖會有融化的一天。

直至有一日,它真的融化了。

當年的少女就這麼坐在冰湖上,用手輕輕地拍打著厚實的冰面,感嘆道:“誒,若是有朝一日能看到冰湖融化就好了。”

此情此景,彷彿近在咫尺。

澹臺秋容的眼中出現了一副畫面,有一個白衣少女在冰湖面上疾奔著,時不時還回頭天真的笑道‘姐姐快來追我啊。’

然後那個少女一不小心摔在了冰面上,頓時疼得呲牙咧嘴,連兩條膝蓋都磕得紅腫了,格外惹人心疼。

而另外一個少女則是打趣說叫你亂跑,這下摔著惹了吧?

白衣少女噘著嘴,眼眶微紅,委屈的想哭。

最後另外那個少女眼神柔和心疼的說了句疼嗎?

白衣少女重重點頭,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回想這歷歷在目的情形,澹臺秋容俏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很是充實滿足,可殊不知她眼眶早已溼潤,情不自禁地淚流滿面。

因為昔年的那個白衣少女,自己的妹妹,澹臺鏡,已經不在了啊。

澹臺秋容彎下身子,伸手在湖中掬了一捧水,水的觸感就如同那冰湖的名字一般冰涼,但她渾然不覺,輕聲呢喃道:“冰湖消融了,你……看到了嗎?”

或許,真得再也看不到了。

澹臺秋容淚眼朦朧,神色悽惻。

在她站立起身後,有一雙手伸了過來,將一件厚實的貂裘披在她身上。

身後那人嗓音溫柔地說道:“王上,外邊冷,還是早些回去吧。”

澹臺秋容伸手扯了扯貂裘的兩對領口,然後目視南方,對著身後那人輕聲說道:“天海將軍,這天下很快又將大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