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走了接近半年,我的大學第一學期也宣告結束。

在這個新的環境,很多事被沖淡了。

它給我的戒指我一直戴著,從未取下。

我很怕,怕一不小心,就把它忘了。

人就是這樣,換個環境,換個城市,甚至換個工作,曾經刻骨銘心的事,就不那麼重要了。

有時候半夜醒來,我就會把戒指拿出來,對著月光看,那條光構成的河流再也沒出現過,就好像大黃一般,再也沒出現過。

在這一年裡,我換了專業。我本來想自己當導演,讓大黃當主角,但大黃沒了,導演也沒了意義。

我換了建模與特效製作,我構思了一個場景,是大黃腳踩黑白大個,仰天咆哮的場景。

我會把它做出來,一定會。

所有人都覺得我很好,但我也有個很大的煩惱。

自從那天晚上以後,我就能看見很多不乾淨的東西。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貓有狗,什麼都有。

它們總在晚上出現,每次遇上就會直勾勾的盯著我看,彷彿下一秒就要對我動手一般。

甚至有一次,一個女‘人’對我伸出了手,就擋在我面前。

我能看到它的手腕上深可見骨的刀痕,一滴滴的血,就滴在我面前。

那晚,我心跳得好難受。

不怕,那是假的,但來都來了,總要面對。

我選擇了無視她,異常鎮定的從她身上穿了過去。

我覺得我這輩子的演技巔峰,就是從她身體上穿過的時候。

她消失了,我能感覺到她的失望,但我能怎麼辦?

所以,自那以後,我不晚歸。

然而,該來的逃不掉,我躲了這麼久,意外還是發生了。

期末考已經開始,還有三天就放假,不知為什麼,我心緒不寧。

我迫切的想回家。

我始終覺得,只有那個小村莊,才不會讓我如此不安。

早上考試,心緒不寧到曾經輕鬆做完的題,一個答案都想不起來,我假意上衛生間,從教室跑了出來,躲在衛生間隔間裡大口大口的吸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再這麼慌亂下去,我可能要死了。

大幅度的喘息以後,心情平復了些許,我試了一下,那些題的答案能想起來了。

大黃走了以後,我爸一直沉浸在悲傷中走不出來,我媽說只有我考試成績出來了,他能笑笑。

如果我考試還掛科,我爸會氣出病的。

怎麼也要堅持完考試。

我洗了把臉,拉開衛生間門就要走出去,哪知迎面而來一個人,我就側身讓了他一步。

這人當即伸手將我攔住,他只說了一句話,我就知道完蛋了。

他說:“你果然看得見我。”

我心頭咯噔一聲,再抬起頭打量他,這人穿了一身藍色西服,白襯衣最上面兩顆釦子沒扣,臉色蒼白還帶著灰色,兩個眼球的瞳孔都是散的,一頭溼漉漉的頭髮還在滴水……

這是白天啊!為什麼他能出現?

一秒之內,我想了很多,但最後我還是選擇了老辦法,無視他,穿過去。

這法子很好用,但這次出了意外。

他的手臂從我胸口穿過,手掌在我心臟位置狠狠捏了一下。

霎時間,那股心緒不寧的感覺就湧了上來,驚慌,混亂,擔憂,害怕,所有的情緒都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