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都說,是餘華傑乾爹拜得好,但餘華傑很煩這個說法。

他認為,一個虛無縹緲的乾爹,就抹去了他的所有努力,這是對他的諷刺。

他第一筆單子簽了,賺了大錢,回村的時候就因為這個事,和村裡鬧翻了臉。

之後就再也沒回過村。

他不知道的是,餘院長一直在悄悄替他拜乾爹。

祭酒阿婆說過,乾爹如親爹,逢年過節,升官發財,結婚生子這類的大事,都得跟乾爹商量。

包括去世,也要託人給乾爹講明。

這些年,餘院長每逢以上時間節點,都要提著雞鴨獨自進山。

原本草木橫生的土地,也被她踩出了山路。

餘華傑求婚之前,跟餘院長說過,餘院長很支援他,讓他放心去。

原本第二天應該去一趟千年巨樹,跟孩子乾爹講這件事的,但恰好遇到領導視察,身為院長肯定不能走,只能耽擱了。

領導呆了一天一夜,走了以後餘院長就覺得心裡似乎少了一塊東西。

緊跟著,她就接到了江盈盈的報喪電話。

就在福利院辦公室裡,她把牙都咬裂了。

她恨透了自己為什麼沒有去拜乾爹。

講完這些以後,餘院長看著江盈盈手上的婚戒,跟她說:“既然你接受了婚戒,你也算我餘家的人,你找個機會,也去看看華傑的乾爹吧。”

江盈盈看了我一眼,我猛搖頭。

我要和餘院長對接,那麼多資產挨個籤協議轉讓,哪來的功夫和她去拜乾爹啊?

她也沒生氣,跟餘院長問了路,便獨自離開了。

律師過來,擬合同簽字,從早上弄到下午。

這筆遺產終於有了歸宿,我鬆了口氣,眼看著天快黑了,趕緊回了賓館躺著。

當晚,我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我夢見江盈盈被一個老頭牽著,猶如提線木偶般的跟著走,我追著她喊,但始終追不上,她也聽不見。

我追了好久,直到看見前面有了光,江盈盈終於回頭,她對我露出了一個很僵硬的笑容。

那笑容就像一個木頭雕刻出的笑臉一般,眼中毫無笑意,只是臉上的肌肉拉扯出的假笑。

她笑完了,就跟著老頭走進了光裡,緊接著,江盈盈的爺爺從天而降,他滿眼血絲,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說我把江盈盈害死了,他要我賠命!

我被他掐得喘不過氣,我踢他肚子,他嘔了我一臉黑血。

醒來以後,我都還滲得慌,床單上全是我做噩夢嚇出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