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以前給我的糖是甜的,現在的糖是苦的,一股子青草泥巴味兒。

那糖真的一點都不好吃。

我跟大黃說了好多次,讓它別帶了,它不聽,帶回來了就要守著我吃。

我不吃,它還發火,有一次鬧狠了,它還咬我一口。

我拿它沒轍,只能閉著眼睛吞。

三年後,我爸出獄,大黃回了村子接我爸,但當天我爸到家沒多久,它又走了。

我爸回來後又開了一家餐館,他手藝好,村裡人也吃慣了這個口味,只花了一年,家裡又有了積蓄。

家裡恢復了曾經的日子,不再為吃飯發愁,我媽也不用在村裡四處幫工,回家做起了悠閒老闆娘。

只是,那間狗屋子裡的狗不見了。

我媽還是會每天打掃狗屋子,保持著狗屋子裡面的一切,我爸路過狗屋子還是會打個招呼,彷彿它們都還在家裡一般。

我爸再也沒見過大黃,他跟我說了很多次,他好想大黃,恩還沒還完,怎麼大黃就走了。

我也跟他說過,大黃有時候半夜會我屋子,但只要他熬著夜等,大黃就不會回來。

直到我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大黃帶著老婆孩子回來了。

我爸抱著大黃那個高興喲,五十多的老男人哭得鼻涕眼淚一直流。

他當即做了一大盆肉,大黃一家子也不客氣,嗷嗚嗷嗚的啃。

我跟它說,大黃啊,九月份我就要去讀大學了,會離開家裡好長的時間。

大黃停住了,它看著我,看得好認真。

當晚,大黃和我一如既往地遛彎,我問它到底去哪兒了。

這是我第一次問。

它停下了腳步,好似在思考什麼,爾後,它回頭看了我一眼,獨自朝前走了去。

走了幾步,它又回頭看我,示意我跟上。

我知道,它要帶我進山。

我沒有猶豫,跟著大黃進了山。

這是我第一次晚上進山,與白天完全不同,夜裡的山道兩邊草木森森,陰風吹過,颳得沙沙直響。

兩邊的樹不停的搖晃,陰冷月光印了個影子,看起來就像在跟我招手一般。

按理說,我應該會害怕,但我卻一點都不怕。

我覺得大黃在發光,揉了眼睛後光又沒了。

大黃帶著我走了好久,我累了休息,它就不知道從哪兒弄出顆糖給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