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昆生打發走田斌,會議就散了。他回到辦公室裡,等著田斌的迴音。

他覺著這是做了一件讓職工叫好的事呢。這些年來,自己在關心職工方面,做得事情太少了。職工們家裡有了事情,自己別說是上門看望了,就連過問也沒有過問過。今天他聽到跟朱兵相跟來的那個女的,罵出了那樣的話。他聽了心裡非常震感,也感到很不舒服。

是的,官僚主義這個詞,根本不應該用到自己的身上。他在大小會議上,還經常向職工們講,要關心職工,體諒職工,並且還批評基層有些幹部,不能實實在在地做好自己的工作,有嚴重的官僚主義作風。可是今天,這些話卻是罵到了自己的頭上,這讓他心裡怎麼能不吃驚呢。今天也多虧了姚先仁提醒他,他這才來想這個問題了。

不過,他回頭又想,覺著自己處理好職工關係,與處理不好職工關係,也沒有多大的關係,並不影響自己的前途和命運。自己的前途和命運,實際上主要是能搞好與上級領導的關係。他的提拔和重用,就是全靠了局裡的高局長。

局裡的高局長,這些年來對他的確不錯,總是時時關照他,處處想著他。他才多次被評為出席市裡的先進個人,並樹為改革家和企業家。他心裡知道,要不是高局長的關心和推薦,他根本獲不得了這些頭銜和榮譽。

他想到這裡又覺著,自己跟職工的關係,也不能搞得太糟糕了。如果搞得太糟糕了,這對自己不好,也會影響到高局長。他的心裡當然也明白,這些年來,他對職工關心不夠,職工對他是有意見的。今天朱兵的這個事情,正好給了他一次提升威風的機會。

當他打發走田斌後,心裡感到很舒坦,覺著自己這是走了一步高明的棋。如果讓職工們知道了,不能改變大家對自己的看法,也不會那樣來討厭他。他想到這裡,從舒適的椅子上站起身來,順手理了一下自己頭頂上那幾根的稀疏頭髮,然後看了看錶,覺著田斌應該快回來了。

可是他在公辦室裡等了一會兒,仍然還不見田斌回來,心裡有些急了,由不得走出辦公室,抬眼向樓道里看了看。可是他看見樓道里靜悄悄的,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唉,這個田斌呀,怎麼還不回來呀?”牛昆生只好回到辦公室裡,得新坐下身來,又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田斌回來,這下他有些忍不住了,再次走出辦公室,想到田斌的辦公室裡看一看。

當他走到樓道里,聽到樓梯上有腳步聲。他隨即向樓梯上看了看,看見是田斌回來了。他還沒有等田斌開口,就忍不住問他說:“朱兵他們坐車走了吧?”

田斌三步並用兩步,急忙爬上樓梯來說:“走了,他們已經走了!不過,他們沒有乘坐咱們派去的小車。”

“噢,這是因為什麼呀,你去得遲了?”

“沒,沒有!我去了,他們還沒有走呢。”

“那是因為……”

“哦,是這樣的。”田斌喘著粗氣說,“他們是坐著馬連清的車走了。”

“馬連清?”牛昆生看著田斌不解地問說,“他們怎麼能坐著馬連清的車走了呢?”

田斌看見牛經理有些窮追不捨,他趕緊向他解釋說:“哦,是這樣的。我去了,已經向他們說明了情況。告訴他們說,今天你不去開會了,專門把小車讓出來,讓他們乘坐著去找朱兵他弟弟呢。可是他們還是沒有坐。最後給坐著馬連清的車走了。”

牛昆生聽到這裡,苦笑了一下,他只是“嗯“了一聲,然後就返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田斌看見牛經理有些不高興,他還想向他再作些解釋時,已經看見牛經理回自己的辦公室裡去了。他站在那裡,猶豫了好一陣子,覺著自己再去解釋,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他只好也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

坐在那裡想了半天,他也想不出個子醜寅卯來,只好感嘆了氣說:“唉,他我這是受得個什麼啞巴氣呀!”然後他拿起杯子想喝水時,暖壺卻是空了。他由得對著衛生員,大發起脾氣來……

再說馬連清開著車走出恆星機械公司的廠區,他一邊開車,一邊向朱兵說:“哼,老夥計,你看出來了吧?田斌他們這些人,就是知道圍著牛經理轉,成天家盡說些瞎話!你們去找他了,他說沒有車。現在又跑來說,牛經理不去市裡開會了,要把他的小車讓出來,讓你們坐著去找你弟弟。你們想想,這還不是鬼話嘛!牛經理既然要去市裡開會,他怎麼會把自己的小車讓出來叫你們來坐呢?”

朱兵說:“這也不能亂猜,或許是真得吧!小馬,不管怎麼說,牛經理能把他的小車讓出來,這就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還叫田斌跑來告訴我們了,我們應該感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