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明輝這兩天剛剛才緩過來一點,輔導員卻找他談話了。馮明輝忐忑地走進教師辦公樓,來到了輔導員的辦公室。辦公室裡幾個老師聽到動靜,都抬起頭來上下打量著他。眼神好像在說:原來這就是馮明輝啊。

輔導員把他拉到了旁邊一個會議室,裡面只有他們兩個人。輔導員神情凝重地對他說:“明輝,陳菲妮申請請假一個月,學校也批了。”

輔導員告訴他,經過心理醫生的診斷,陳菲妮是得了憂鬱症。這件事不全都是馮明輝的責任,和前男友的分手,對陳菲妮打擊也很大。但是和馮明輝之間的事情,可能成為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對馮明輝的依賴也遠遠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

“菲妮本來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也是學生會的優秀幹部。”輔導員嚴肅地對馮明輝說:“你們都是成年人,私人的感情生活學校按理不應該干涉,但你也要處理好自己的情感生活。這件事情,絕不允許往更壞的程度發展。”

從辦公室裡出來,馮明輝的腦子裡像是炸了一樣。失望,無助和愧疚全部湧上了他的心頭。他難過地蹲在路邊的草叢邊,雙手抱頭,發瘋似的打著自己的腦袋。

他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無助過,發洩完自己的情緒之後,他想找個人聊聊天。他的心裡憋得太難受了。

明輝,我比你大幾個月,我是你哥。程大牛的話浮現了在他的腦海裡。他給程大牛打了電話,然後在學校安靜的人工湖邊坐著等程大牛。

過了一會兒,程大牛風風火火地到了,滿頭大汗。“怎麼了?”他用手擦了一把汗,緊張地看著心神不寧的馮明輝。

馮明輝把整件事情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程大牛。程大牛聽完,半天沒有說話。

“你小子還挺有女人緣的。”半晌,程大牛才擠出這麼一句。

馮明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哥,你就別逗我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當然是負責任啊,像個男人,做男人該做的事情。”程大牛清晰地表達著自己的觀點,他絕對是一個三觀端正的良好青年。

“不要覺得不愛就可以去傷害,酒後亂性只不過是一個藉口,你這些天的頹廢,也無非是你既傷害了師姐,又捨不得放棄陸語欣而已。”程大牛繼續說著。

“好好想想吧,歸根到底,就是好色。”程大牛毫無保留地譴責著馮明輝,希望能喚醒他,不能讓他再那麼優柔寡斷下去。

幾天過後馮明輝決定了,他得先和陳菲妮見面談談。

他們約在了校外的一個咖啡館。

“你是不是以為我應該變成了一個瘋婆子?”陳菲妮笑著問馮明輝。她確實比較憔悴,黑眼圈也很明顯。但今天的的她,穿著一件黑色蕾絲花邊的連衣裙,化著淡妝。還是那麼的知性優雅。她告訴馮明輝,那天晚上之後,她曾經試著說服自己,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意外,她沒想過讓馮明輝負責。但越這麼想,越是感到自己像是一個棄嬰。而且越是對馮明輝充滿思念。

濃郁的咖啡香氣隨著飄起的白煙慢慢升起,陳菲妮慢慢地訴說著。她和他們班的女輔導員關係非常好,那幾天裡她的輔導員見陳菲妮狀態不對,就私下找了陳菲妮聊天,陳菲實在是找不到人傾訴了,就把這些事情都說了出來。她也沒想到女輔導員會告訴馮明輝的輔導員。

“你放心吧,我會調節好自己,不會影響你的,你也沒必要為了可憐我而過來看我。”陳菲妮故作冷靜地說著,但她的聲音明顯在顫抖。

“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馮明輝想起來了,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昏黃的酒店房間裡,他們相擁在沙發上,陳菲妮醉眼朦朧地挽著他的手說。是的,程大牛說得沒錯,酒後亂性無非是一個藉口,人總是選擇性地遺忘。就像他刻意地忘記了酒店房間裡那個孤獨無助的師姐,雖然那個師姐給了他無盡的溫柔,但在天亮之後,他還是選擇了遺忘。

馮明輝的眼睛也溼潤了,但此刻他的內心更多的是愧疚。“我們出去走走吧,師姐。”陳菲妮點頭答應了。

還是像開學的第一天那樣,陳菲妮走在前面,馮明輝走在後面。“我帶你看看這個城市吧。”陳菲妮轉過頭笑著說,微卷的頭髮在微風中跳動著,彷彿那個自信的陳菲妮又回來了。

古城牆、護城河、風情街、充滿煙火氣的小巷子……陳菲妮帶著馮明輝走過這個城市的角落,帶著這個男生穿梭過每一個她熟悉的地方。從蹦蹦跳跳的小女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這個溫情的城市養育了她。

晚上吃飯的地方,在陳菲妮家附近一個巷子裡,是一家開了幾十年的小飯館。馮明輝的心情好多了。本來以為今天會是一場針鋒相對的談判,但這座城市、這場約會、還有眼前的師姐,都是如此的溫情。

“師姐,我好像見到了剛認識的時候的你。”馮明輝笑著說。

“其實我沒什麼事,是老師希望我休息一下。可能也是擔心我吧,才找了你談話。”陳菲妮笑著看了一下馮明輝,往肩膀後面甩動著自己的長髮。